盛夏老宅

暑假过半，温知意跟着祖父回了趟乡下老宅。老宅倚着山脚，院子里两棵老桂花树长得枝繁叶茂，浓荫几乎遮了半个院子。每天清晨，她都跟着祖父去后山散步，听老人讲年轻时在这一带考古的趣事——哪片坡地挖出过汉代的陶片，哪棵老树下曾是古人的灶台，听得她眼睛发亮，脚步都跟着轻快起来。

午后日头烈，她就搬张竹椅坐在桂花树下，要么捧着史书细读，要么帮祖母整理旧物。这天，祖母从樟木箱里翻出一叠绣品，有手帕、枕套，还有件绣着百子图的肚兜，都是老人年轻时的手艺。“这些啊，以前给你妈、你表姐都做过，现在老了，眼神花了，针都穿不利索喽”，祖母摩挲着绣品，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温知意拿起一块绣着荷花的手帕，针脚细密，配色鲜亮，花瓣上的露珠还绣出了晶莹的质感，忍不住赞叹：“奶奶，你这手艺真好，比我绣的强多了。”“你也不差，才学几年就有模有样了”，苏纫秋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喜欢就拿去，给你留着用。”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脚步声，表姐沈棠拎着两个大西瓜，满头大汗地闯进来：“知意，快搭把手！累死我了！”

“你怎么来了？”温知意赶紧起身接西瓜，沈棠擦着汗坐在竹椅上，猛灌了几口凉茶：“剧组放假，过来看看外婆外公。对了，有个好消息！我们节目组要在附近古镇录一期《时光里的老手艺》，专门拍民间手艺人，我一想外婆的绣活这么好，就推荐了她，导演一听就很感兴趣，后天就来采访！”

苏纫秋连忙摆手：“我这乡下手艺，哪登得上台面，别给你们添乱了。”“外婆，您就别谦虚了！您绣的帕子，比城里店里卖的精致多了”，沈棠拉着老人的手撒娇，温知意也在一旁劝：“奶奶，就当跟大家分享绣活的乐趣，多好呀。”苏纫秋拗不过两个孩子，笑着应了下来。

后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节目组的人就来了，扛着摄像机、三脚架，还提着几大箱设备，浩浩荡荡进了院子。导演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格子衬衫，说话客气又热情，一进门就被院子里的桂花树吸引：“这院子太有味道了，古色古香，正好配老手艺，拍出来肯定好看”。沈棠忙着给大家安排位置，一会儿招呼人架摄像机，一会儿帮着摆绣品，看到温知意，笑着招手：“知意，过来搭把手，给外婆当个小助手，你不是也跟着外婆学绣活嘛，正好露两手，让大家看看咱们家的‘绣二代’”。

温知意点点头，帮着祖母摆绣线、理绸缎。正忙活着，沈棠突然拉着个人走到她面前：“知意，你看谁来了！”温知意抬头，愣了一下——眼前的人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戴着顶鸭舌帽，眉眼温和，正是之前在A大校门口偶遇、又在《燃烧吧少年》片场聊过的肖占。

“又见面了”，肖占笑着打招呼，眼里带着几分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我也很意外”，温知意脸颊微微发烫，连忙解释，“这是我老家，我奶奶是这次的采访对象。”“原来如此”，肖占点点头，目光扫过院子里的桂花树，“你家院子真漂亮，这桂花树有些年头了吧？”“是啊，有几十年了，每年秋天开花，香得很”，温知意笑着回应。

原来，肖占是节目组特意邀请的嘉宾，负责跟着手艺人体验老手艺，用镜头记录传统文化的魅力。他之前在片场就觉得温知意对老物件很有研究，如今在老宅见到她，又知道她跟着祖母学绣活，心里莫名多了几分亲切感。采访开始前，他还特意跟温知意聊起绣活：“你们家的绣艺，是不是有特别的针法？我之前在博物馆见过类似的绣品，说是叫‘苏绣’？”“是啊，奶奶的绣艺属苏绣一脉，讲究‘平、齐、细、密、匀、顺、和、光’，尤其是‘虚实针’，能绣出层次感”，温知意说起绣活，话也多了起来，眼里闪着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