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

入秋时，老宅的桂花又开了。肖占特意推掉了两个商业活动，陪着温知意回了趟家。车子刚拐进村口，熟悉的桂香就顺着车窗钻了进来，温知意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笑着说：“还是家里的桂花最香。”

苏纫秋早站在院门口等了，看见他们下车，立马迎上来，先拉着温知意的手，又拍了拍肖占的胳膊：“阿占可算来了，灶上炖着你爱吃的红烧肉，就等你们回来开饭。” 院子里的桂花树枝繁叶茂，细碎的花瓣落在石桌上、绣绷上，连空气里都飘着甜意。

饭后，苏纫秋把两人叫进里屋，从樟木箱里翻出个旧锦盒：“这是我娘传给我的‘花绷针法谱’，里面记了三十多种老绣法，你们拿去看看，说不定能用到‘四季绣语’的冬梅系列里。” 锦盒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樟木香扑面而来，泛黄的纸页上，是用毛笔写的针法注解，还有手绘的示意图。

温知意和肖占凑在一起翻看，指尖轻轻拂过墨迹。“这个‘盘银绣’好特别，适合绣梅花的枝干。” 温知意指着其中一页说，“奶奶，您会这个针法吗？” 苏纫秋笑着点头：“会是会，就是费眼睛，今晚我教你们基础的，剩下的得靠你们自己琢磨。”

夜幕降临时，院子里亮起了串灯，暖黄的光洒在桂花树上，落下斑驳的影子。苏纫秋坐在竹椅上演示针法，肖占和温知意坐在小马扎上认真学着。“盘银线要拉紧些，但不能太用力，不然容易断。” 老人手里的银线在绣绷上游走，很快就勾勒出一截梅枝的轮廓。

肖占学得格外认真，可银线总不听使唤，刚绕了两圈就松了。温知意忍不住笑出声，挪过去挨着他坐下：“我教你，左手要稳住绣绷，右手拉线的时候稍微向上提一点。” 她握着他的手，帮他调整姿势，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肖占的耳朵悄悄红了，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苏纫秋看着两人的模样，悄悄起身回了屋，还贴心地关掉了院门口的灯，只留着串灯的暖光。院子里只剩下桂花的香气和轻微的拉线声，肖占跟着温知意的动作慢慢走线，忽然说：“知意，你说我们以后在院子里搭个绣房好不好？每天早上闻着桂花香绣活，晚上陪奶奶吃饭。”

温知意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月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眉眼衬得格外温柔。“好啊。” 她轻声说，“还要在绣房里摆个大书架，放满你的设计图和我的古籍，再养一盆兰花。” 肖占笑着点头，握紧了她的手：“等我再攒点经验，就减少工作，专心陪你做绣活推广，咱们就在老宅定居。”

两人聊着未来的模样，手里的绣活也没停。不知不觉间，肖占绣的梅枝已经有了模样，虽然不如奶奶的精致，却比之前进步了太多。温知意看着他的成果，忍不住称赞：“进步真快，以后可以当我的‘御用绣工’了。” 肖占趁机凑过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那我的绣活老师，要给我什么奖励？”

温知意的脸颊瞬间红了，轻轻推了他一下，却被他反手抱住。“知意，” 肖占的声音低沉又认真，“我之前总想着要给你更好的生活，所以拼命接工作，可现在才明白，最好的生活就是和你在一起，做我们都喜欢的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是枚银质的戒指，上面刻着细小的桂花纹，“这不是求婚，是我的承诺，等‘四季绣语’系列全部做完，等你毕业，我再给你换个更好的。”

温知意盯着戒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伸出手，让肖占把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大小正好。“我不需要更好的，” 她靠在他怀里，声音带着哽咽，“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桂花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月光洒在两人身上，连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第二天一早，温知意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推开窗一看，肖占正帮奶奶修剪桂花树的枝叶，他穿着简单的灰色卫衣，额角沾着汗珠，却笑得格外灿烂。苏纫秋站在一旁指挥：“左边那根枝桠剪短点，挡住绣房的光线了。”

温知意笑着下楼，刚走到院子里，肖占就递过来一束桂花：“早上摘的，最香的几枝，插在你书桌的花瓶里。” 她接过桂花，凑过去闻了闻，甜香扑鼻。这时，苏纫秋拿着相机走过来：“快，你们站在一起，奶奶给你们拍张照，以后绣房的墙上就挂这个。”

肖占自然地揽住温知意的肩，她靠在他怀里，手里拿着那束桂花，发间的银簪和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细碎的光。相机快门按下的瞬间，温知意忽然觉得，幸福其实很简单 —— 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有热爱的事可做，有牵挂的长辈安康，还有满院的桂香，陪着他们走过每一个四季。

离开老宅时，苏纫秋把装着桂花干的罐子塞进他们手里：“冬天冷，泡点桂花茶暖身子。阿占，知意，记得常回来，绣房还等着你们回来搭呢。” 车子开动时，温知意回头望去，奶奶站在桂花树下挥手，肖占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别难过，寒假我们就回来，到时候一起搭绣房。”

温知意点点头，靠在他肩上。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戒指上的桂花纹在光下格外清晰。她知道，这段始于桂花树下的感情，早已像奶奶的绣活一样，一针一线，织进了彼此的生命里，而未来的日子，也会像这满院的桂香，愈发醇厚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