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仓促的照面后,汪顺总会下意识地关注羽毛球队的消息。他知道临夏又和搭档赵欣(以后都称赵欣)拿下来哪一场比赛的冠军,知道她们的世界排名稳步上升,知道她比赛中扭伤了脚踝却坚持完赛。
偶尔在训练局偌大的食堂里,或是在林荫道上擦肩而过,他会点头致意,她也会回以浅浅的微笑,但仅此而已。俩人像不同轨道的行星,沿着自己的轨道高速运行,但又有刹那的光线交汇。
转机发生在家乡宁波。
一次短暂的假期,汪顺回宁波调整。夏末傍晚,暑热稍退,他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在家附近的姚江滨江公园沿江慢跑。耳机里放着节奏强烈的音乐,汗水沿着额角滑落。
忽然,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同样是跑步的装扮,黑色的运动背心,同款短裤,勾勒出流畅而又富有力量感的肌肉线条。是临夏,她塞着耳机,马尾我随着她的步伐在身后规律地摆动,夕阳的金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脸,细腻的汗珠像撒了一层金粉。
汪顺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加快步伐,调整呼吸,慢慢追了上去,保持在和她并肩略靠后的位置,迟疑了一下,才轻轻唤了一声:“临夏?”
女孩显然被吓了一跳,猛地摘下一边耳机,惊讶地转头。看到是他,眼中的警惕散去,化作真实的讶异:“汪顺?好巧啊。”她放缓了脚步,微微气喘,胸口起伏着。
“嗯,好巧。”汪顺也慢了下来,拉下口罩,露出笑容,“你也回家休息?”
“对,队里放了几天假,回来喘口气。”临夏用毛巾擦了擦颈侧的汗,笑了笑,“你也来跑步?还以为你们游泳运动员水下待惯了不爱陆地运动呢。”
“保持状态,哪能偷懒。”汪顺看着她,感觉比在北京训练局时见到的要放松许多,眉眼间带着家乡女孩特有的柔和,“没想到你也住在这附近。”
“是啊,没想到混泳世界冠军和我家就隔了几条街。”临夏语气轻快,带着点调侃,“说不定以前在哪个小吃店擦肩而过过呢”
因为是同乡,又同为在异乡拼搏的运动员,共同话题像江面上的波纹一样自然漾开。他们沿着江边塑胶跑道慢跑,聊起宁波这些年的变化,哪家老字号的面馆还开着,哪里的生煎最好吃;聊起训练中的枯燥与趣事,比赛前令人失眠的压力,夺冠那一刻无法言喻的狂喜;聊起对这片土地共同的眷恋。乡音俚语间,距离感迅速消弭。
夕阳彻底沉入江面,两岸华灯渐次亮起。汗水浸湿了衣衫,晚风带来了一丝凉意,他们从跑步变成散步,话题却未尽。
那次之后,他们之间的联络悄然僧多。从偶尔在微信上问候“回队了吗”“训练怎么样?”,到会分享一些遇到的好玩的事—比如食堂出现了什么奇葩菜品,或者队友的糗事。他们发现彼此都偏爱江北那家开了几十年的仓桥面结面,都喜欢在心情好或者不好时去老外滩吹吹风,都对东钱湖的静谧有着同样的喜爱。
再次在北京训练局遇到时,那份初时的陌生与尴尬已然消失。有时在食堂遇见,会自然的坐在一起吃饭,聊聊天。汪顺的队友们起初还会挤眉弄眼的起哄,后来见怪不怪,只是私底下会搂着汪顺脖子逼问:“顺哥,老实交代,什么时候把羽毛球队那朵霸王花摘回家?”
汪顺总是笑着隔开队友的手:“别瞎说,老乡而已。”但目光却会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熟悉的身影,看到她因为队友的玩笑而微微泛红的耳尖,心里会泛起难以言语的微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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