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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为我哭一场,然后永远忘记我

为我哭一场,然后永远忘记我

他求婚那夜,我查出脑癌晚期。 偷偷藏起病历,我开始为他准备“没有我的未来”。 教他煮饭、记下他所有喜好、甚至为他挑选相亲对象。 他生气地撕掉女生资料:“你明知道我只要你!” 临终前,我把新娘手捧花塞进他手里。 他跪在病床前承诺永远记得我。 但在我葬礼第二天,他挽着新女友来到我墓前: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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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的空气总是滞重的,消毒水的气味缠绕着衰败的身体,挥之不去。窗外是七月流火,蝉鸣撕心裂肺,而室内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而冰冷的滴答声,像在为谁的生命倒数。

言初的意识浮浮沉沉,每一次挣扎着清醒,都像破开一层厚重的淤泥。痛楚已经麻木,成为一种遥远的背景音,反而是一种极致的疲惫,一种灵魂正被缓慢抽离躯壳的虚脱感,占据了她全部的感受。她知道,时候快到了。

最后一点清醒的神智,让她将涣散的目光投向床尾。

他站在那里。

傅琛。她的傅琛。

熨帖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只是那挺拔里透着一股僵硬的疲惫。他瘦了很多,下颌线锋利得能割伤人,眼下的乌青浓得化不开。可即便如此,他依然英俊得让这死气沉沉的病房都亮堂了几分。

只是,他的手臂,牢牢地挽着另一个女孩。

那女孩很年轻,穿着一条柔嫩的鹅黄色连衣裙,眉眼温顺,带着一种局促又羞涩的美。她微微倚靠着傅琛,姿态亲昵而自然。

言初的瞳孔微微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张合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啊……原来灵魂抽离的尽头,是幻觉。也好,这幻觉不算太坏,至少他身边,终于有了新的温暖,不再是孤身一人。她费力地,想扯出一个笑,却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

傅琛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刻意调整过的平静,听不出太多波澜:“言初,介绍一下,”他顿了顿,手臂紧了紧,将身侧的女孩更近地带入言初的视线,“这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三个字,清晰、确定,像三颗冰冷的铁钉,精准地凿穿了言初混沌的意识。

不是幻觉。

心电监护仪尖锐地鸣叫了一声,屏幕上原本就不甚有力的曲线剧烈地颠簸起来。剧烈的呛咳猛地攫住了言初,她单薄得如同纸片的身体痉挛着,像一片秋风里最后挂在枝头的枯叶,随时会碎裂、飘零。

傅琛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挽着女孩手臂的指节瞬间收紧,勒得那女孩微微蹙眉,却不敢出声。他几乎是立刻别开了视线,不再看病床上那个正在被死亡吞噬的人,下颌绷成一条冷硬的线。

护士匆匆进来,熟练地处理,注射镇静药物。那令人心惊的咳嗽声渐渐微弱下去,监护仪上的数字重新变得平稳,却是一种更令人绝望的、趋于直线的平稳。

言初再度陷入昏沉,残存的意识像断线的风筝,飘回了那个被命运劈成两半的夜晚。

那晚的星空格外璀璨,傅琛包下了一家高空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流光溢彩的脉络。他单膝跪地,手中丝绒盒子里的钻石光芒,几乎灼伤了言初的眼睛。他眼底的炽热和真诚,比窗外所有的灯火加起来还要亮。

“小初,嫁给我。这辈子,下辈子,我都预定你了。”

她指尖颤抖着,巨大的、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幸福浪潮般涌来,却在下一秒,被一纸冰冷的诊断书彻底冻结。脑癌晚期。四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在她答应的话脱口而出的前一刻,狠狠扎进了她的心脏。

那天晚上,她把自己反锁在洗手间里,打开水龙头,让哗哗的水声淹没她压抑不住的、野兽哀嚎般的呜咽。她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眼神惊恐的女人,一遍遍用冷水冲刷着脸,直到皮肤麻木。

然后,她擦干脸,对着镜子,练习微笑。

走出去,回到那个星光璀璨的求婚现场,她接过那枚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尺寸完美得像是为她而生。她笑着,眼底却是一片荒芜的雪原。

“好啊,”她说,声音轻得像叹息,“这辈子,下辈子。”

从那一刻起,她的人生被彻底偷换。她偷走了自己的绝望,开始疯狂地、争分夺秒地为他铺设一条“没有言初的未来”。

她拉着他学做饭,从最简单的番茄炒蛋开始。他那样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被油溅得龇牙咧嘴,总是手忙脚乱。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宽厚的背影,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重复步骤:“火要小一点……盐放半勺就够了……记得关燃气阀……”

他有时会烦躁地扔掉锅铲,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颈窝,闷闷地说:“学这些干嘛,以后都有你,或者我们请阿姨,你别想偷懒。”

言初只是笑,转过身,细细抚摸他棱角分明的脸,把他的眉宇、他的嘴唇、他偶尔孩子气的神情,一笔一划刻进心里。“万一呢?”她声音轻柔,“万一我临时有事,出差了呢?总不能让你饿着。”

她有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里面事无巨细地记录着他的一切。他过敏的芒果,他偏好的咖啡豆研磨度,他衬衫的尺码和常买的品牌,他生日时要记得替他给父母准备的礼物,他工作压力大时沉默不语需要独处,他酒后容易胃痛床头柜要常备温水和药……

她甚至开始“物色”合适的人选。她旁敲侧击地问他:“你觉得小周怎么样?就是行政部新来的那个女孩,笑起来很甜,脾气好像也很好。”

傅琛当时正在看文件,头也没抬:“谁?没印象。”

后来,她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些女孩的照片和简单资料,半开玩笑地推到他面前:“你看这个,家世清白,性格温柔,还是个老师,多适合你这种臭脾气。”

傅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猛地抓过那叠纸,看也没看,三两下撕得粉碎,雪片似的扔了一地。他眼底翻滚着怒气和一种被冒犯的受伤,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力度大得让她生疼:“言初!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只要你!明不明白?我傅琛这辈子,只会要你一个!”

他的吼声在房间里回荡,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她看着他通红的眼眶,那里面是真切的困惑和不安。她低下头,轻轻掰开他的手,蹲下去,一片一片,默默地把那些碎纸捡起来。

“开玩笑的,”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别生气。”

再后来,就是频繁的“头痛”,一次又一次的“出差”。医院成了她唯一的终点站。化疗,放疗,头发大把大把地掉,体重急剧下降,她已经瘦得脱了形。

弥留之际,病房里挤满了亲朋好友,低低的啜泣声压抑地弥漫着。她的呼吸已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的起伏。

傅琛跪在床边,紧紧攥着她枯柴般的手,眼泪一滴一滴,滚烫地砸在她失去温度的手背上。他一遍遍地重复,声音嘶哑破碎:“小初,别怕……别怕……我会记得你,我永远都会记得你……你等我,下辈子,我一定找到你……”

言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动了动手指。旁边有人会意,将她之前精心挑选好、一直放在病房床头柜里的那束新娘手捧花——洁白的百合,象征着永恒的爱——轻轻放在她怀里。

她颤抖着,推动那束花,一点点,塞进他的怀里。

洁白的花瓣蹭过他黑色的西装外套,留下淡淡清香。

然后,她的手垂了下去。

监护仪上,心跳归为一条笔直冰冷的绿线。

“嘀————————”

漫长而刺耳的长音,宣告了一切的终结。

哭声瞬间爆发出来,淹没了病房。傅琛猛地俯下身,额头抵着病床冰冷的金属栏杆,肩膀剧烈地颤抖,那束洁白的百合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揉得变了形。

……

墓园的风,带着雨后的清新和泥土的气息,吹动着来访者们的衣角。

新立的墓碑前,照片上的言初笑得温婉恬静,那是她健康时的样子,眼眸明亮,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傅琛缓缓走上前,他穿着那日一样的黑色西装,笔挺,肃穆。他怀里,依旧抱着那束被揉搓过的百合,只是经过一夜,花瓣的边缘已经有些蜷曲发黄。

他静静地站在墓前,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跟在他身后的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将手中一束新鲜的白色小雏菊,轻轻放在了那束百合旁边。

傅琛没有看她,也没有动。

过了很久,久到风都停了。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照片上言初的笑容上。他的侧脸线条依然冷硬,没有任何情绪流露。

他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只有仔细分辨,才能听出那平静底下,是一种耗尽了所有情感后的极致疲惫,甚至是一丝……难以察觉的解脱。

“她叫林薇。”他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入身旁女孩和林薇的耳中,“我们下个月举行婚礼。”

照片上的言初,依旧温柔地笑着,永恒地笑着,望着这个她曾用尽生命去爱、去安排的男人,望着他身边,那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即将成为他新娘的女孩。

墓园空寂,只有这一句宣告,在微湿的空气里,慢慢消散,没有回音。

那束她临终塞给他的、代表纯洁和永恒婚姻的百合,在他怀里,悄然跌落了一瓣残缺的花瓣,无声地躺在湿冷的墓碑基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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