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风追影19

日子在一种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状态下又过了几天。熙旺的恢复速度惊人，已经可以下床缓慢行走，自行处理一些简单的日常，只是胸腹间的伤口仍未完全愈合，不能有大动作，更不能发力或奔跑。他大部分时间依旧待在屋内，靠窗的位置成了他新的据点，沉默地观察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市井生活，眼神深处是惯有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这丝柔和，通常在温烬靠近时最为明显。

然而，这份脆弱的平静很快被打破。

熙蒙的耐心耗尽了。

一连多日，警方那边毫无大规模行动的迹象，影子也如同人间蒸发，没有任何风声。他利用黑客手段监控的频道里，除了日常警务，捕捉不到任何与抓捕影子相关的特殊指令。这种诡异的平静让他焦躁不安。他开始怀疑哥哥是否被蒙蔽，或者那个合作计划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疑虑最终压倒了对兄长威严的暂时顺从。他决定再次冒险潜入，必须亲眼确认哥哥的状况，问个清楚。

他做了伪装，帽檐压得很低，口罩遮住大半张脸，混在人群中朝着温烬家所在的老城区靠近。他刻意避开了主干道的监控，选择穿行于错综复杂的小巷。他的手机一直处于特殊屏蔽状态，避免被警方追踪，但也切断了他与外界最便捷的联系渠道。

他并不知道，从他踏入这片区域开始，一双冰冷而耐心的眼睛就已经锁定了他。影子如同最老练的猎手，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等待着自己不安分的“狼崽”自投罗网。熙蒙的技术能屏蔽电子信号，却屏蔽不了影子凭借无数生死经验培养出的、对危险和猎物的直觉。

熙蒙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一种被窥视的、如芒在背的危机感让他汗毛倒竖。他猛地回头，身后巷口人影一闪而过，那迅捷而无声的身法让他心脏骤沉——是影子！

他立刻改变方向，不再朝着目的地前进，而是迅速向最近的热闹商业街跑去。只有人多的地方，影子才可能有所顾忌。

但影子显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身后的脚步声如影随形，不快，却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压迫感，无论他如何加速变向，都无法甩脱，反而被有意无意地逼向人烟愈发稀少的区域。

冷汗浸湿了熙蒙的后背。他的近身格斗远不如哥哥，面对影子更是毫无胜算。求助！必须求助！

他猛地掏出手机，屏幕解锁，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他不能打电话，通话会被追踪定位，但他有办法。他快速找到温扬的号码，拨通，几乎在接通提示音响起的同时立刻挂断。如此反复，急促地重复了三次！

这是他之前和温扬短暂对峙时，情急之下约定过的极端情况下的暗号——连续三次拨通即挂，代表极度危险，急需救援！

几乎是下一秒，他启动了手机上一个隐藏极深的程序，一个实时定位共享请求瞬间发送到了温扬的手机上。

做完这一切，他猛地将手机塞回口袋，发力狂奔。然而，一拐弯，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前面是死路！高高的围墙堵住了所有去路！

巷口的路灯忽明忽灭，将影子的身影拉得很长。他走得不快，甚至称得上从容，皮鞋踩在潮湿的水泥地上，发出近乎优雅的轻响。但这声响在死寂的巷道里，如同敲在熙蒙心口的丧钟。

熙蒙背抵着冰冷粗糙的砖墙，急促地喘息，胸腔火辣辣地疼。他飞快地扫视两侧——高耸的墙壁，连一扇可供攀爬的窗户都没有，堆积的废弃纸箱根本藏不住人。绝路。

影子在距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对于他这样的高手，瞬息即至。

“熙蒙，”影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比这夜风更冷，那丝惋惜如同毒蛇冰冷的信子，“你太让我失望了。”他指尖的柳叶刀停止了翻转，稳稳地捏在指间，幽光凝聚成一点，锁定了熙蒙的咽喉。

“我教过你们，任何计划，最先要给自己留退路。你的退路呢？”

熙蒙喉结滚动，额角有冷汗滑落。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胜算，格斗技巧在影子面前如同孩童嬉闹。但他的大脑仍在疯狂运转，寻找着哪怕亿万分之一的机会。

熙蒙“退路？”熙蒙强迫自己发出声音，甚至试图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尽管嘴角僵硬，

熙蒙“我的退路就是让你这个老古董彻底被淘汰！你连最基本的网络追踪都看不懂，只配用最原始的方式杀人！这个世界早就变了！”

影子面无表情，眼神却更深沉了些，像是凝固的血。

“原始？有效就够了。”

他微微侧头，似乎在聆听什么，又像是在给熙蒙施加最后的心理压力，“就像现在。你发出的求救信号，有用吗？”

熙蒙心脏猛地一缩。他知道了？他怎么会……

“你那点小把戏，”

影子缓步向前逼近一步，气息如山般压来，

“在我眼里，透明得可笑。你共享了位置，等谁来？你的那些兄弟，死的死，被抓的被抓，现在，还有能救你？”

“你可真该死啊，熙旺那么拼了命地想救你……是你，害死了他！”

提到熙旺，影子的语气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但那波动很快被更冷的杀意覆盖。

就是现在！

熙蒙猛地将手伸进外套内兜，并非掏出武器，而是抓出一把硬币大小的金属片，用尽全身力气朝影子前方的地面砸去！

啪！啪！啪！

那些金属片触地瞬间爆开，弥漫出大量灰白色的刺激性烟雾！

这是熙蒙自制的烟雾弹，为的就是从影子那里抢到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