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在SUV里发生的、夹杂着暴力与窒息的侵犯,像一把烧红的烙铁,并非烙在皮肉之上,而是径直摁在了许妍和温烬的灵魂最深处。身体的疼痛终究会消退,脖颈上那圈曾经触目惊心的青紫指痕,也已在时光的敷衍治疗下,淡化成了暧昧的浅黄,最终会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有些东西,是抹不掉的。
那种被彻底物化、视为可以随意处置、甚至摧毁的玩物的屈辱感;那种作为人的尊严,被一只冰冷的手毫不留情地踩在脚下,反复碾碎,直至与尘埃无异的感觉;还有那濒临死亡时,肺部空气被一点点榨干,视野被黑暗吞噬,意识像断线风筝般飘摇的、最原始的恐惧——这一切,汇聚成一股冰冷的洪流,彻底浇灭了她心底残存的、对这段婚姻不切实际的幻想,以及那点可悲的、源自这具身体本能惯性的依恋。
婚姻?
这早已不是爱情的坟墓,而是一场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对等的、关于权力的绞杀。她是被围猎的猎物,而沈皓明,是那个享受追逐和掌控过程的猎人。
温情?
那不过是猎人在猎物尚未完全放弃挣扎时,用以麻痹神经的甜蜜毒药。他的温柔,他的纵容,甚至他偶尔流露的、仿佛真实存在的“在乎”,都带着明确的标价——她的绝对顺从。
依恋?
那具不争气的、曾会因为沈皓明一个眼神、一次靠近就微微战栗的身体,在经历过那次真正的、毫不掩饰的恐怖后,也终于学会了最彻底的排斥与冰冷。那是生理层面上的厌恶,是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危险”的本能反应。
离婚。必须离婚。立刻,马上。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坚定,像淬火的钢,冰冷而坚硬。但许妍残存的理智告诉她,面对沈皓明这样在京州权势滔天、掌控欲早已深入骨髓的男人,贸然提出离婚,无异于羔羊对着饿狼宣告独立,不仅徒劳,只会彻底撕破那层名为“体面”的遮羞布,引来更疯狂、更无所顾忌的吞噬。他或许会毁了她的事业,让她在社会性死亡中煎熬;或许会动用关系,让她求告无门;甚至,以他那种偏执到病态的占有欲,他可能会选择……彻底毁掉她,而不是放手。
她需要策略,需要周密的计划,更需要法律这把在文明社会中相对公正的武器。
她动用了自己凭借在电视台工作的便利和暗中观察、筛选许久才积累下的、为数不多但关键的人脉,几经周折,终于联系上了一位以擅长处理复杂离婚案件、尤其敢于对抗权贵而闻名的女律师——林静。为了确保安全,会面地点选在离电视台很远、位于老城区的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馆最里面的包厢。她甚至提前一天来踩过点,确认这里没有沈家相关的产业,监控也模糊不清。
此刻,许妍戴着宽檐帽和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墨镜,穿着最普通的灰色风衣,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仿佛要融入这包厢昏暗的光线里。她向坐在对面的林律师,这位看起来精明干练、眼神锐利的女性,和盘托出了自己身处地狱的处境——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基于某种不对等的交换及其冰冷的实质,沈皓明那令人窒息的掌控欲,细致到他干涉她的工作、审查她的社交、定位她的行踪,以及最近发生的、带有明确暴力性质的侵犯。她没有哭诉,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只是客观地、条理清晰地陈述事实,如同在播报一则与己无关的社会新闻。最后,她拿出手机,调出了那张她悄悄拍下的、脖颈上伤痕最严重时期的照片,尽管已经淡化,但那轮廓依旧依稀可辨。
“许女士,你的情况……非常复杂,也很棘手。”
林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神色是职业性的凝重,但眼底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或许是对眼前这个女人在这种处境下仍能保持冷静的赞许。
“沈皓明先生的势力……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他在京州经营多年,关系网盘根错节。离婚官司一旦打响,取证会异常困难,他名下很多资产可能早已通过各种方式隐匿或转移。过程可能会极其漫长和煎熬,对你的精神、名誉、事业都会造成巨大冲击。而且,以我对这类案子和沈先生这类人的了解,他必然会动用一切手段,不遗余力地进行反击。你需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这不仅仅是一场法律战,更是一场心理战和资源消耗战。”
许妍“我明白。”
许妍深吸一口气,摘下墨镜,露出那双清澈却此刻写满决绝的眼睛,眼神锐利如刀
许妍“再难,再煎熬,也比留在那个名为‘婚姻’实为‘地狱’的牢笼里强。林律师,我需要知道,我最坏可能会面临什么,以及,我该如何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在经济上,在人身上。”
她的声音很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就在她和林律师身体微微前倾,低声商讨着财产分割的可能突破口、证据收集的隐蔽方法、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的具体流程和实际效果时,许妍放在身旁座椅上的挎包里,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一下,震动模式让它在柔软的布料里发出沉闷的嗡鸣。
一股莫名的、如同被毒蛇盯上的寒意瞬间从脊椎尾椎窜起,直冲天灵盖!许妍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她几乎是僵硬地、一点点地转过头,视线投向包厢门上那条为了透气而设计的、细窄的玻璃窗。
——对上了一双她无比熟悉、此刻却冰冷阴鸷如毒蛇复眼的眼睛。
沈皓明就站在门外!
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身形挺拔,穿着剪裁合体的定制西装,与这老旧咖啡馆的环境格格不入。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笑意,眼神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穿透玻璃,落在她身上。他甚至没有立刻推门进来,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用眼神传递着无声的、居高临下的警告和嘲弄,仿佛在说:看,你的一切挣扎,你所有自以为隐秘的动作,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无处可逃。
许妍的脸色瞬间煞白,血色褪尽,握着已经微凉的咖啡杯的手指剧烈颤抖,杯壁与托盘碰撞,发出细碎却刺耳的“咔哒”声。一股冰冷的绝望感,混合着被窥视、被玩弄的愤怒,瞬间淹没了她。
“许女士,你怎么了?”
林律师察觉到她的异常,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口,眉头立刻蹙紧,职业本能让她瞬间进入了戒备状态。
许妍“……没事。” 许妍强迫自己转回头,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那只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的心脏。他怎么找到这里的?是动用了跟踪的人?还是她身边的人,哪个同事?邻居?或者是她新换的手机什么时候被安上了定位软件?
她不敢细想,那无孔不入的、无所不在的监控感,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紧紧缠绕,让她感到呼吸困难的、深深的绝望。
果然,还是她太天真了吗?以为凭借一点小聪明,就能挣脱沈皓明精心编织的巨网?
与林律师匆匆交换了一个眼神,勉强维持着镇定结束了这场尚未深入便被扼杀的会面。许妍几乎是逃离了那家咖啡馆,一路上神经质地反复看向后视镜,确认没有被跟踪的车辆,才心神不宁地回到了自己那间位于市中心某高档公寓、她自以为相对安全、至少是独立于沈皓明势力范围之外的小公寓。
刚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还没来得及喘匀气息,也没来得及伸手去开灯,黑暗的客厅里,一个高大的身影便从沙发旁的阴影处,如同鬼魅般,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
沈皓明!
她分明!分明已经换掉了这间公寓的门锁!连物业都没有告知!
还是说,他想要进入她的私人空间,根本不需要钥匙。一个电话,或者仅仅是他“沈皓明”这个名字,就足以让任何障碍为他敞开。
沈皓明“聊得还愉快吗?我的……沈太太。”
他一步步逼近,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低沉、阴冷,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没有了外人在场,他甚至连那层用于维系表面和谐的、温柔的假面都懒得佩戴,彻底露出了内里冰冷的掌控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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