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夜,暴雨敲打着窗户。孙嘉彧来敲刘果宁的门,发梢滴着水:“等我从非洲回来,给你当固定队友吧。我斯瓦希里语学得差不多了,足够帮你翻译游戏术语。”
刘果宁把毛巾罩在她头上,故意揉乱她的头发:“行啊,到时候你露脸直播,咱们‘彧星组合’肯定爆火。”
透过毛巾的纤维,他听见她很轻地说:“那些咖啡,以后我陪你一起喝。”
三十小时后,当越野车颠簸在通往测绘队驻地的红土路上,孙嘉彧忽然攥住刘果宁的手腕。远处帐篷区升起袅袅炊烟,有个穿着工装的身影正站在水箱旁指挥工人。
吉普车尚未停稳,孙嘉彧已经拉开车门跳了下去。赤道阳光倾泻而下,她奔跑时扬起的尘土在空气里闪闪发光。
刘果宁看着那个总是挺直脊背的姑娘,像归巢的雏鸟跌进母亲怀里。她藏在日记本里的所有不安,此刻都融化在非洲灼热的风中。
他低头打开直播软件,在“寻找彗星”的私信对话框里缓缓打字:“找到你的星星了。”
孙嘉彧在母亲怀里颤抖时,刘果宁靠在吉普车旁,看这对相拥的母女,第一次见到这个总是冷静自持的姑娘如此失控——像终于找到港口的船,卸下所有伪装的风浪。
孙妈妈擦去女儿的眼泪,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刘果宁,微微一笑。
接下来的日子,测绘队营地成了他们在非洲的基地。
张思雅特意调出两天假期,带两个孩子深入恩戈罗恩戈罗保护区。越野车行驶在无垠的草原上,孙嘉彧紧挨着母亲坐着,这是多年来她们第一次靠得这样近。车窗摇下,混杂着草籽与尘土气息的风灌入车内。张思雅的手自然地搭在女儿膝上,指尖有长期握笔和操作仪器留下的薄茧,那触感熟悉又令人鼻酸。
“看那边。”张思雅微微倾身,指向窗外一棵孤立的金合欢树。
树荫下,几只母狮带着幼崽正在慵懒小憩。其中一只年长的母狮格外醒目,左耳有个明显的缺口。
“那是缺口耳,”张思雅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宁静,“我们测绘队刚来时,她就时常在这一带活动。去年旱季,我亲眼看见她为了护住幼崽,和鬣狗群周旋了整整一夜。左耳就是那时被咬伤的。”
孙嘉彧屏住呼吸,看见那只母狮虽然闭目养神,耳朵却不时转动,始终朝向幼崽玩耍的方向。有只调皮的小狮子试图跑远,母狮立刻睁眼,发出一声低沉的喉音,小家伙就乖乖回来了。
“你看她,”张思雅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女儿侧脸上,又转向那只休憩的母狮,“看似放松,身上每一根神经却都系在孩子身上。小狮子可以尽情打闹、撒娇,甚至咬她的尾巴,因为它们心底知道,无论怎么胡闹,母亲永远在那里,是它们最坚实的依靠。”
车子为了不惊扰动物缓缓前行,张思雅的声音也像是融入了草原的风里:“狮群的养育方式很特别,母狮们会轮流照看所有幼崽。当一部分母亲外出狩猎时,总有另一位母亲会留下来,担当所有孩子的守护者。”
她说着,轻轻握住了女儿放在膝上的手,指尖摩挲着孙嘉彧的手背,那上面早已没有了孩童的肉乎,而是属于少女的纤长。“嘉彧,妈妈就像那些外出狩猎的母狮,不能时时刻刻守护在你身边。可妈妈心里,何尝不是那个‘留守’的母亲?你的每一个成长瞬间,我都通过电话、视频,通过你姥姥的转述,小心翼翼地收藏着。”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我知道你从小就不一样。别的孩子摔倒了会哇哇大哭等着大人来扶,你却总是自己拍拍土站起来。三年级那次发高烧,你姥姥要告诉我,你却拦着说‘妈妈在忙,别让她担心’。中考前压力那么大,你在电话里也永远是说‘妈妈我很好,你放心’……”
孙嘉彧怔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些她自以为“懂事”的举动,母亲竟然一件件都记得如此清晰。她下意识地低下头,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不敢承接母亲那过于心疼的目光。
“嘉彧,”张思雅的声音更柔了,带着满满的心疼,“妈妈很骄傲有你这么懂事的女儿。但妈妈更心疼。我宁愿你不要那么懂事,不要把所有委屈和压力都自己扛着。在妈妈这里,你永远可以像那只小狮子一样,撒娇、耍赖、甚至闹点小脾气。母亲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可以彻底放松、不必完美的港湾吗?”
就在这时,那只原本在母亲身边安睡的小狮子醒了,它似乎睡迷糊了,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用还没什么力气的小爪子去扒拉母狮的脸,又用还没长齐乳牙的嘴去轻轻啃咬母狮的耳朵。缺口耳母狮被弄醒了,它没有丝毫不耐,只是慵懒地睁眼看了看调皮的孩子,然后用宽厚粗糙的舌头,一下,一下,极其耐心地舔舐着小狮子的头顶和脊背,似在安抚,又似诉说着无声的爱意。小狮子在母亲温柔的舔舐下,很快又安静下来,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重新依偎进母亲怀里。
看着这一幕,孙嘉彧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滑落。她所有伪装的坚强,在母亲这番直抵心扉的话语和眼前这温情脉脉的景象面前,土崩瓦解。她慢慢地、试探性地,将头靠在了母亲的肩膀上。
张思雅感受到肩头的重量和女儿微微的颤抖,心中一酸,手臂立刻环住了她,将她更紧地搂住,像那只母狮守护幼崽那般。
“妈……”孙嘉彧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闷在母亲的衣襟里,“我以后……可能还是学不会太胡闹。”
张思雅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襁褓中的婴儿。
“但是,”孙嘉彧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带着一丝释然和依赖,“我会学着……把心事都告诉你。”
张思雅的眼泪也终于落了下来,她笑着,用力点头,用指腹无比轻柔地擦去女儿脸上的泪痕,与母狮梳理幼崽毛发时一般的怜爱:“好,我们说定了。”
车后座,刘果宁静静看着这对相拥的母女。赤道的阳光透过车窗,为她们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融化了的温情。他被这画面深深触动,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举起手机,想要将这珍贵的一刻永久留存,却忘了关掉拍照时那轻微的“咔嚓”声响。
相拥的母女被这声音吸引,微微分开,同时转过头来。孙嘉彧眼圈还红着,带着一丝被撞见脆弱后的赧然。而张思雅的目光则越过座椅,精准地落在了举着手机、表情瞬间僵住的刘果宁身上。
刘果宁的呼吸一下就紧绷起来,正准备开口解释自己不是故意偷拍,张思雅却先笑了
“果宁,”她朝他招招手,声音带着刚哭过后的微哑,却格外柔和,“别光在后面拍呀。过来,我们三个一起拍一张。”
刘果宁愣了一下,随即心头一热,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后座挪到前面。张思雅往女儿那边靠了靠,给他让出位置。刘果宁有些拘谨地坐在张思雅旁边,举起了手机,调整着前置摄像头的角度。
张思雅很自然地伸出手,揽住了孙嘉彧的肩膀,随后,又将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刘果宁的肩头。这个动作让刘果宁身体微微一僵,随即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来,嘉彧,笑一笑。”张思雅柔声说。
孙嘉彧看着镜头里有些紧张的刘果宁和自己眼眶微红的模样,破涕为笑,再一次将头轻轻靠向了母亲。刘果宁捕捉下这个瞬间——画面里,张思雅笑容温婉,孙嘉彧依偎着母亲,眼角眉梢带着释然与娇憨,而他,笑得有点傻气,却无比真实。
“咔嚓。”
看着手机屏幕上刚刚定格的照片,刘果宁心里岂止是乐开了花,简直是炸开了一整片五彩缤纷的烟花,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恨不得在非洲草原上来个后空翻!
这哪里是一张普通的合影?这分明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战略成果!是他刘果宁和“未来丈母娘”张思雅女士的历史性首张官方认证合照!照片里,张阿姨笑得那么温和,手还搭在他肩膀上,这姿态,这氛围,分明就是“这孩子,我看了,行!”的无声官方认证啊!
“珍藏?加密?” 刘果宁在内心疯狂摇头,立刻否定了自己这个过于保守的想法。不对不对,格局小了!如此具有宣告意义的珍贵影像,怎么能仅仅满足于藏在手机里?必须冲洗出来!要洗就洗最大号的,那种能占满一整面墙的巨幅尺寸!然后找北京最好的师傅,用最气派的实木画框给它裱起来,就挂在他卧室最醒目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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