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村的阳光似乎都比喵星世界更热烈几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忧无虑的……傻乐气息。毛榕榕走在粗犷风格的村庄小路上,身边是迈着六亲不认步伐、甩着舌头追逐打闹的各式狗狗,耳边是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声的“汪汪”交响乐。
她身边,飘着一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仿佛刚从星际电影节红毯上下来的电子猫。苗秒的新皮肤“星河漩涡至尊炫彩动态特效版”在阳光下更加炫目,引得路过的狗狗们纷纷侧目,有的好奇地歪头,有的试图跳起来扑咬那流动的星云尾巴(当然扑了个空),还有几只智商明显较高的边牧则露出了一种近乎嫌弃的“这是啥玩意儿”的表情。
【啧,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苗秒嫌弃地躲开一只热情过度的金毛甩过来的口水,【就知道傻玩傻跑,一点格调都没有。】
毛榕榕没理它的吐槽,她的注意力被任务列表吸引了。
【当前任务:安抚‘拆家艺术家’哈士奇‘阿奇’】
【问题描述:精力极度过剩,拆家行为富有‘创造性’且破坏力惊人,曾成功降临主世界,但因在三天内将领养人家中改造为‘后现代抽象风格’而被紧急退回。退回后情绪低落,但仍无法控制拆家欲望,陷入自责与冲动的恶性循环。】
【危险等级:中(主要风险为财产损失及护理员精神承受能力)】
“……后现代抽象风格?”毛榕榕嘴角抽了抽,“这描述还挺文艺。”
【根据记录,】苗秒在一旁补充,调出几张打了马赛克的图片,【它把沙发掏空填满了羽毛和拖鞋,把窗帘扯下来编织成了某种巢穴结构,还在墙上用爪子和不知名颜料创作了一幅被称为《主人疯了的那个下午》的壁画。】
毛榕榕看着马赛克后面那隐约可见的、狂野不羁的“艺术”痕迹,沉默了。这确实……很有创意。
在苗秒的导航下,毛榕榕来到了村庄边缘的一个独立小院。院子围墙明显加高加固过,门上挂着“内有艺术家,慎入!”的警示牌。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富有节奏的“咔嚓……哐当……嘶啦……”的混合声响,间或夹杂着几声郁闷的狼嚎。
毛榕榕推开院门。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家,这分明是刚被龙卷风洗礼过的抽象艺术展览现场。木头碎片、棉絮、撕扯成条的布料以一种充满奇异美感的方式散布各处,一个看起来原本是桌子的物体被巧妙地拆解重组,变成了一个……呃,可能是雕塑的东西?墙上布满了爪印和某种蓝色染料的泼洒痕迹,共同构成了一幅充满力量感的画面。
而这场艺术创作的源头——一只蓝眼睛、黑白毛色、表情看起来既兴奋又有点懊恼的哈士奇,正蹲在“废墟”中央,对着一个顽强幸存下来的桌腿较劲,嘴里发出“呜呜”的、不知道是努力还是自责的声音。
听到开门声,阿奇猛地抬起头,看到毛榕榕,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但随即又耷拉下耳朵,尾巴不安地扫着地面,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又一个来看笑话的吗?汪……我知道我又搞砸了……可我忍不住……那些线条!那些结构!它们在我脑子里叫嚣着要出来!汪!”
毛榕榕看着这只明显处于“创作冲动”与“闯祸后悔”矛盾中的二哈,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艺术品”,尝试靠近:“你好,阿奇?我不是来看笑话的,我是新来的护理员,毛榕榕。”
阿奇警惕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后飘着的、闪闪发光的苗秒,鼻子抽动了两下:“……你身上没有讨厌的味道(指之前那些训斥它的护理员)。但这个发光的东西是什么?新的拆迁工具吗?汪?”它似乎对苗秒的星云尾巴产生了浓厚兴趣。
【放肆!本大人是高级系统引导精灵!不是工具!】苗秒气得星云旋转都加速了。
毛榕榕赶紧打断这对活宝的第一次交流:“它是苗秒,我的……呃,助手。阿奇,我觉得你的‘作品’很有……冲击力。”她斟酌着用词。
阿奇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蓝眼睛里迸发出知遇之光:“你真的这么觉得?汪!你看懂了《无序中的有序》?”它用爪子指了指那堆木头碎片,“还有《蓝调忧伤》?”又指了指墙上的蓝色爪印。
毛榕榕:“……”她硬着头皮,“嗯……色彩运用很大胆。”
“对吧!汪!”阿奇一下子兴奋起来,尾巴狂摇,瞬间忘了刚才的懊恼,“我就知道!之前那个两脚兽根本不懂艺术!他只会尖叫和打电话!汪!我们需要更大的画布!更丰富的材料!”
它说着就要朝屋里仅存的一面完好的墙扑去!
“等等!”毛榕榕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它的腰(幸好它不算太胖),“创作需要灵感!也需要合适的场地!你这样……这样会破坏灵感的纯粹性!”
阿奇的动作顿住了,疑惑地歪头:“汪?真的吗?”
“当然!”毛榕榕脑子飞速转动,“真正的艺术家,需要采风!需要体验生活!憋在小房间里能有什么灵感?你看外面,广阔的天地,都是你创作的源泉啊!汪!”她不知不觉带上了狗语后缀。
阿奇被她的话吸引了,蓝眼睛望向院外的广阔世界,若有所思:“采风……汪……好像有点道理……”
毛榕榕松了口气,赶紧趁热打铁:“所以,我们今天不拆家……不,不搞室内创作。我们出去,去找灵感!怎么样?”
“出去找灵感?汪!好主意!”阿奇立刻被新提议吸引,兴奋地原地转圈,然后一头撞散了它刚堆起来的那个“雕塑”……
最终,毛榕榕给阿奇套上牵引绳(过程略显艰难),带着这只兴奋过度的“艺术家”走出了它的“工作室”。苗秒飘在一旁,电子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看来你的‘艺术鉴赏’之旅要开始了。需要本大人给你推荐几本《如何理解二哈的脑回路》或者《论拆迁的一百种美学形式》吗?汪?】它故意学了一声狗叫。
毛榕榕送它一个白眼:“闭嘴苗秒,不然下次积分给你买死亡芭比粉皮肤。”
苗秒瞬间噤声,星云尾巴都僵了一下。
汪汪村的户外确实广阔。有专门让狗狗奔跑的草坪,有练习跳跃的障碍区,甚至还有一个小湖泊。
阿奇一出门就像脱缰的野马……不对,就是脱缰的二哈,爆发出惊人的精力,拖着毛榕榕一路狂奔,对看到的一切都充满了“创作”欲望——想啃树皮试试质感,想挖个坑看看结构,想追着蝴蝶研究动态线条……
毛榕榕使出吃奶的劲才勉强拉住它,感觉自己不是在遛狗,而是在进行一场力量与意志的拔河比赛。她终于明白这任务危险等级里的“护理员精神承受能力”是指什么了。
“阿奇!停!那不是灵感!那是村长的宝贝花圃!汪!”
“阿奇!回来!那堆木头是柴火不是雕塑材料!汪!”
“阿奇!不许舔那只吉娃娃!它不想当你的模特!汪!”
一上午下来,毛榕榕累得气喘吁吁,嗓子都快喊哑了,感觉比在喵星世界对付所有问题猫咪加起来都累。阿奇的精力却仿佛无穷无尽,只是从室内拆家变成了室外撒欢,创作冲动暂时被更原始的奔跑欲望压制了。
中午,毛榕榕筋疲力尽地坐在草地上,看着阿奇终于稍微消停点,在湖边呼哧呼哧喝水。她拿出带来的狗狗零食试图补充能量。
阿奇喝饱水,凑过来,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她的手,蓝眼睛看着她,忽然没那么二了:“……你好像……和之前来的不太一样。汪。你没骂我,也没关我禁闭。”
毛榕榕叹了口气,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因为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精力太旺盛,脑子里的想法又太多,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阿奇似懂非懂地歪头:“发泄?汪?我只是觉得……那样做很快乐,很自由。虽然做完之后……有时候会有点糟糕。汪。”它又想起了被退回的经历,耳朵耷拉下来。
毛榕榕看着它这模样,心里软了一下。这就是只心智单纯、精力过剩的大孩子,它的“破坏”背后,是一种未被引导的创造力和对互动的渴望。
“听着,阿奇,”她认真地说,“搞创作不是不行,但得讲究方法和场合。我们不能破坏别人的东西,对不对?汪。”
阿奇低下头:“……嗯。汪。”
“所以,我们需要给你找一个……合法的,可以随便你发挥的地方,还有……嗯,适合你‘创作’的材料。”毛榕榕开始思考,目光扫过周围。
她的视线落在湖边那一大片柔软的沙滩上,还有堆积在一旁的、村民们准备用来修补房屋的废旧木材和布料上。
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苗秒,”她呼叫系统,“积分商城有没有那种……特别结实,怎么撕咬都不会坏,而且可以随意拼接组合的……大型玩具模块?或者……呃,狗狗专用建筑积木?”
苗秒搜索了一下:【有是有,‘永恒咬不坏超级组合积木(大型犬专用)’,价格不菲。你确定要为了这只二哈投资?】
“少废话,扣积分。”毛榕榕看着阿奇那充满渴望的蓝眼睛,毫不犹豫。
很快,一大堆色彩鲜艳、材质奇特(据称是某种星际记忆复合材料)的巨型积木被送到了湖边那片空沙地上。
阿奇好奇地围着这堆新东西转圈,嗅来嗅去。
“喏,这就是你的新画布,新材料。”毛榕榕指着那堆积木和旁边的沙子、废旧材料,“这里,随便你怎么搭,怎么拆,怎么创作!绝对没人骂你!汪!”
阿奇的眼睛瞬间比它的毛色还要亮!“真的?汪!全部给我?汪!”
它欢呼一声,如同脱缰的野狗(本来就是),一头扎进积木堆里,开始它的“伟大创作”。
这一次,没有尖叫,没有阻止。只有毛榕榕偶尔的提醒:“阿奇!那边结构不稳要塌了!汪!”或者“用那个蓝色的试试!搭配沙子效果可能不错!汪!”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湖边。阿奇还在不知疲倦地忙碌着,它已经用积木、沙子和废旧布料搭建起一个……奇形怪状、充满后现代解构主义风格,但莫名有点震撼的巨型“城堡”(?)。
它浑身沾满了沙子,舌头耷拉在外面喘着气,但蓝眼睛里闪烁着极度兴奋和满足的光芒,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看!汪!我的新作品!《落日下的狂想》!汪!怎么样!”它自豪地向毛榕榕展示。
毛榕榕看着那座歪歪扭扭、仿佛下一秒就要塌掉但又奇迹般屹立着的“城堡”,忍不住笑了:“非常……了不起!阿奇,你是最棒的狗狗艺术家!汪!”
虽然累得快散架,但看着阿奇那纯粹快乐的样子,她觉得这积分花得值。
苗秒飘在旁边,记录着数据:【目标个体情绪状态稳定,破坏欲得到正确引导,能量消耗达标……任务进度更新,初步显效。】
它顿了顿,电子眼瞥了一眼正在和狗子击掌的毛榕榕,小声补充了一句:【……虽然方式蠢了点。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