墩墩的“代理社交”疗法进展顺利。在“小软”(及其幕后黑手苗秒)日复一日的尬聊和卖萌攻势下,这只社恐柯基终于敢把门缝开得更大一些,甚至允许“小软”把虚拟爪子伸进来和它碰一碰(虽然碰不到实体)。它舔爪子的行为基本消失,偶尔还会在“小软”离开后,偷偷趴在窗口,好奇地打量外面其他狗狗玩耍的身影。
【任务‘帮助社恐柯基墩墩融入群体’进度更新:已完成65%。评估:方法有效且…创新,需逐步引导至真实互动。奖励积分+1500。】
毛榕榕刚为墩墩的进步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给苗秒挑选那款贵得离谱的“宇宙核心能量涡轮增压炫光皮肤”,新的任务提示就毫不客气地弹了出来。
【新任务:解决‘退役工作犬’边境牧羊犬‘雷克斯’的价值迷失问题。】
【问题描述:曾是最优秀的牧羊犬,因主世界农业现代化、牧场关闭而被‘退休’。极度渴望工作,无法适应无所事事的宠物生活。拒绝玩耍性互动,对飞盘、球类等‘幼稚’玩具嗤之以鼻。表现出抑郁、固执,并伴有对自身能力的严重怀疑。多次申请降临新家庭均因‘无法提供相匹配的工作岗位’而被拒绝。】
【危险等级:中(主要风险为护理员可能因无法满足其工作需求而遭受持续性鄙视眼神攻击)】
“……鄙视眼神攻击?”毛榕榕看着光屏上那张照片。那是一只黑白毛色、眼神锐利、站姿挺拔如军犬的边境牧羊犬,即使透过静态图片,也能感受到那股子严肃和…居高临下的审视感。这和阿奇的二、墩墩的怂截然不同,是另一种层面的棘手。
根据导航,毛榕榕在汪汪村一片僻静的、模拟牧场环境的草坡上找到了雷克斯。它没有像其他狗狗那样嬉闹,而是像一尊雕塑般端坐在坡顶,目光放远,仿佛在巡视一片并不存在的羊群。它的背脊挺得笔直,毛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与周围轻松的氛围格格不入。
毛榕榕走近时,它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锐利的目光扫过自己,带着评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仿佛在说:“又一个无所事事的两脚兽。”
“你好,雷克斯?我是新来的护理员,毛榕榕。”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专业且稳重。
雷克斯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算是听到了。它没有转头,只是用一种低沉、平稳、毫无波澜的声音开口,带着老派英管家的腔调:“日安,护理员小姐。如果您是来建议我尝试那只色彩俗艳的塑料飞盘,或者参与那种毫无意义的追逐打闹,恕我直言,您可以节省时间了。我对这种…娱乐活动,没有兴趣。”
毛榕榕:“……”开局就被堵死了话头。
她尝试换个角度:“我了解您曾经的工作非常出色。或许我们可以聊聊过去?比如您是如何管理羊群的?”
提到工作,雷克斯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焦距,但很快又黯淡下去:“过去并无意义。任务已经结束,技能已然无用。谈论无法重复的辉煌,只是徒增烦恼。”它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和失落。
接下来的几天,毛榕榕尝试了各种方法。
她找来一些需要动脑的益智玩具——雷克斯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一眼,然后用爪子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迅速解开,完成后还不忘点评一句:“设计逻辑粗糙,缺乏挑战性。”
她试图带它去观看其他工作犬(比如巡逻的德牧)执勤——雷克斯观察了片刻,叹了口气:“步伐松散,注意力不集中,威慑力不足。时代的退步。”
她甚至异想天开地想找几只羊来!(向苗秒申请时被无情驳回:【本世界不提供活体畜牧单位,且积分不足以模拟实体羊群。】)
一切尝试都失败了。雷克斯就像一块被时光遗忘的精密怀表,内部齿轮依旧精准,却失去了指示时间的目标。它沉浸在“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悲情中,拒绝一切它认为“幼稚”或“无意义”的替代方案。
毛榕榕感到一筹莫展。她理解雷克斯的感受,那种被时代抛弃、价值被否定的痛苦。但它这种全盘否定、拒绝适应的态度,根本是在自我囚禁。
她坐在草地上,看着坡顶那个孤独而骄傲的背影,叹了口气:“苗秒,这些老同志……思想工作不好做啊。它需要的是认可,是重新找到被需要的感觉。可哪里去找羊给它牧呢?”
苗秒的星河皮肤慢悠悠地旋转着:【根据数据分析,目标个体并非完全排斥互动,只是排斥它认为‘无价值’的互动。其核心需求是‘执行有效指令’和‘完成复杂任务’带来的成就感。或许……可以从它目前所处的环境寻找突破口?】
“环境?”毛榕榕环顾四周。这片模拟牧场除了草坡和几棵假树,空空如也。“这里除了草,还是草……等等!”
她猛地站起来,眼睛一亮:“草!苗秒,这片草坡的草,是不是需要定期修剪维护?”她记得在喵星世界,很多公共区域的维护都是自动化或由特定猫咪负责的。
苗秒搜索了一下:【是的。本区域草皮由自动机器人每周修剪一次。但近期该机器人因故障送修,草皮处于无人管理状态,已有村民抱怨草长得过快。】
毛榕榕脸上露出了笑容:“看,‘羊’这不就来了吗!”
她立刻跑向村委会(一个巨大的骨头形状建筑),找到负责村庄管理的拉布拉多长老,毛遂自荐:“长老,听说东边草坡的修剪机器人坏了?在机器人修好之前,能不能把维护草皮的任务暂时交给我们?我的……呃,我的助手雷克斯非常擅长这个!”
拉布拉多长老推了推老花镜,看了看毛榕榕,又看了看跟在她身后、一脸“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表情的雷克斯,犹豫道:“雷克斯确实是条好狗……但它毕竟是牧羊的,修剪草皮……这专业不对口吧?而且我们没有合适的工具……”
“工具我来想办法!专业不对口可以学嘛!重要的是责任心和能力!”毛榕榕极力推销,“您看雷克斯这认真的劲头!这标准的站姿!一看就是负责任的老同志!保证完成任务!”
或许是毛榕榕的热情(或者说是雷克斯那身天生的干部气质)打动了长老,它最终勉强同意让雷克斯“临时负责”草坡的维护工作,直到机器人修好。
毛榕榕兴冲冲地跑回来,对着依旧一脸漠然的雷克斯,郑重其事地宣布:“雷克斯同志!经过村委会研究决定,现正式任命你为东区草坡临时维护员!负责保持草皮平整美观!这是一项艰巨而光荣的任务,体现了村委会对你的高度信任!”
雷克斯:“……”
它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毛榕榕,又看了看那片广阔的、需要修剪的草坡:“护理员小姐。我是牧羊犬,不是割草机。我的职责是管理活体牲畜,不是处理植物。”
“管理!关键是管理!”毛榕榕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忽悠,“你看这片草,参差不齐,毫无秩序!就像一群失控的羊!你需要运用你的管理智慧,规划修剪路径,控制修剪范围,评估修剪效果!这同样是复杂的组织管理工作!考验的是你的判断力、执行力和责任感!这难道不比追着几只傻羊跑更有技术含量?”
雷克斯的耳朵竖了起来。虽然觉得这比喻极其荒谬,但“管理”、“秩序”、“责任感”、“技术含量”这些词,精准地戳中了它的痒处。它审视着那片“失控的草”,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除了漠然和失望以外的情绪——一丝被挑战欲。
“……工具呢?”它沉声问,语气松动了一点。
毛榕榕早就让苗秒从积分商城兑换了一把狗狗专用、设计极其符合狗体工学的……大号剪刀(带安全圆头),以及一个用来装碎草的小拖车。
“这是你的新装备!专门为高级管理犬设计!”毛榕榕把剪刀递过去。
雷克斯怀疑地嗅了嗅剪刀,又尝试用爪子操作了一下。出乎意料,这剪刀设计得很巧妙,它很快掌握了基本用法。
于是,第二天,汪汪村的村民们看到了奇景——
一向高傲孤独的边牧雷克斯,竟然真的在草坡上……剪草!
它神情严肃,动作一丝不苟,仿佛不是在剪草,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它先花了很长时间巡视“战场”,规划出一条最优修剪路径,然后才开始动工。每一次下剪都精准利落,修剪过的区域平整得像地毯。它甚至还会把剪下来的草屑仔细收集到小拖车里,堆得整整齐齐。
毛榕榕就在旁边陪着,时不时送上水和毛巾(虽然雷克斯通常拒绝,表示“工作期间不宜懈怠”),并大声给予鼓励和(夸张的)赞美:
“雷克斯同志!这片修剪得太完美了!这效率!这质量!”
“看看这线条!这弧度!充满了力量感和秩序美!”
“您真是被牧羊耽误的园艺大师!”
雷克斯表面上依旧高冷,对毛榕榕的彩虹屁不予置评,但它的尾巴尖却在不经意间微微晃动了一下,修剪的动作也更加有力了。它甚至开始主动研究如何修剪出不同的图案(比如简单的直线和圆形),追求更高的“管理艺术”。
其他狗狗好奇地跑来围观,发出惊叹。
“哇!雷克斯你好厉害!”
“这草剪得比机器人还好!”
“能帮我把我家门口那块也修一下吗?”
面对这些赞誉和请求,雷克斯先是习惯性地想拒绝(“我的职责范围仅限于东区草坡”),但在毛榕榕的眼神鼓励下,它犹豫了一下,居然真的开始指挥起那些狗狗如何安全地使用工具(当然是简化版),如何协作搬运草屑……
它仿佛又找到了那种发号施令、统筹全局的感觉。虽然对象从羊变成了草和狗,但那种被需要、被信赖、完成任务的成就感,是相通的。
【目标个体情绪状态显著提升,自我价值感评估回升至健康水平。抑郁症状缓解80%。】苗秒汇报着数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居然真的有效。你这套‘忽悠大法’简直是对付老古董的利器。】
毛榕榕得意地挑眉:“这叫因材施教,知人善任!看到了吧,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夕阳下,雷克斯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虽然身体疲惫,但它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明亮,身姿依旧挺拔,却不再显得孤独。它看着眼前平整美观的草坡,以及那些因为它而变得井井有条的狗狗们,满意地点了点头。
它走到毛榕榕面前,依旧是那副沉稳的腔调,但语气缓和了许多:“护理员小姐。今天的任务已完成。请验收。”
毛榕榕看着那片简直可以举办高尔夫比赛的草坡,用力鼓掌:“优秀!雷克斯同志,您真是汪汪村的楷模!”
雷克斯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赞美。它沉默了一下,补充道:“……明天的修剪计划,我建议从东南角开始,那边日照更充分,草长得更快。另外,工具需要打磨了,锋利度下降会影响效率。”
毛榕榕笑着点头:“没问题!计划您定!工具保养交给我!”
看着雷克斯迈着沉稳步伐离开的背影,毛榕榕知道,这位老同志的心结,算是解开了一大半。
【任务‘解决退役工作犬雷克斯的价值迷失问题’进度更新:已完成85%。评估:方法…别出心裁但效果显著。奖励积分+2500。】
苗秒飘过来,电子眼瞥了瞥那堆需要保养的剪刀和拖车:【所以,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兼职磨剪刀?汪?】
毛榕榕伸了个懒腰,心情愉悦:“磨就磨呗。能帮到它们,干啥都行。走吧,回去给你看皮肤——哎,那款涡轮增压的好像有点超预算,你看这款‘极光幻彩流动型’怎么样?也带炫光哦!”
苗秒:【……毛榕榕!你又来!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