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昭灼一直觉得，她姐姐晏沉青的茶舍，就没在正常时间开过门。
下午三点，日头正斜，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将“沉青茶舍”那块老招牌照得泛亮。推门进去，里头却空无一人。
八仙桌上摆着一套冰裂纹茶具，白瓷壶嘴还袅袅冒着热气，碧螺春的清香漫在空气里——主人像是刚离开不久。
“姐？老姐？”晏昭灼把肩上的帆布包往地上一撂，发出沉甸甸一声响。
包里装着她全部家当，还有奶奶临走前紧紧攥着她的手、反复叮嘱“一定要亲手交给你城里姐姐”的那只木盒子。
她刚满十八，高考才结束，就揣着录取通知书一路奔来这座陌生城市。
奶奶走的时候，枯瘦的手指一遍遍抚过那只红布包裹的木盒，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昭灼啊，这盒子……得等你到了姐姐那儿，再打开。记住喽，面具认亲，不认理。”
那时她只当是老人家的呓语。
奶奶是乡里最有名的傩戏艺人，唱了一辈子鬼神，和那些彩绘面具相处的时间比谁都长，说些玄乎的话也不奇怪。
后院传来细微动静。
晏昭灼踮脚走过去，就见晏沉青正蹲在石榴树下，捏着一把小银镊，小心翼翼地从土里夹起什么。
夕阳描深她的轮廓，浅青色旗袍下摆沾了泥，倒比视频通话里那个总是淡淡笑着的“清冷姐姐”，多了几分人间的气息。
“姐！你干嘛呢？”
晏沉青闻声回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镊尖多了一只垂死扑腾的飞蛾。
那蛾子通体乌黑，翅膀却泛着一种诡异的紫蓝色幽光，像是不慎跌进了染缸，又被人随手撒了把金粉。
“处理点小麻烦。”她顺手将蛾子扔进旁侧的玻璃罐，罐底早已积了七八只同样的虫尸，“你来得正好，前院的茶帮我倒掉，凉了口感涩。”
晏昭灼皱着眉凑近罐子：“这什么蛾？长得怪吓人的。”
“噬魂蛾。”晏沉青站起身，随手掸了掸衣摆上的灰，语气平淡得像在聊天气，“昼伏夜出，就爱往情绪起伏大的人身边钻。”
她用指尖轻点罐壁，“瞧见没？翅膀上的光，其实是吸食来的‘念头’。”
晏昭灼没太听懂，但也没追问。她从小就知道，这个比她大八岁的姐姐身上藏着许多说不清的事。
父母早逝，她跟着奶奶在湘西长大，晏沉青却早早离家进城，每年只回来一两次，总是衣着精致、手拎漂亮点心，却常在深夜对着奶奶那套傩戏面具出神。
她转身回前院倒茶，目光不经意瞥见墙角的旧木架。
架上摆着好些稀奇古怪的物件：缺了角的醒狮头、缠着暗色丝线的卷轴、半块刻着鸟纹的玉佩……最显眼的是个暗红傩面，和她包里那只木盒中的面具有些相似，只是这一只眼角裂了道缝，像是曾被狠狠摔在地上。
“姐，这些是什么？古董？”她端着空茶杯回来时，晏沉青已将那玻璃罐收进橱柜深处。
“算是吧。”晏沉青接过茶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都是别人寄放在这儿的东西。”
她顿了顿，目光落向晏昭灼的背包，“奶奶让你带的东西，带来了？”
晏昭灼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把背包拽过来，拉链拉到一半又停住：“奶奶说……得等你在这儿才能打开。”
晏沉青极淡地笑了一下，像茶水上浮动的热气： “ 她老人家规矩是多。打开吧，我也看看她留了什么。”
红布一层层揭开，露出深黑色的老杉木盒。
边角被岁月磨得温润，锁扣上刻着繁复的盘旋鸟纹，与架上那半块玉佩的纹路隐隐呼应。
晏昭灼摸出奶奶给的黄铜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咔哒”一声，盒子开了。
盒内衬着暗红绒布，静静躺着两样东西：一只巴掌大的血傩面具，一块巴掌长的金属片。
面具是典型的湘西傩戏样式，朱砂点额，眼角高挑，嘴角却向下撇，似哭似笑。材质奇特，触手不像木也不像陶，倒似某种凝固的暗血。
“这是奶奶最宝贝的‘镇宅傩’。”晏沉青的指尖轻抚过面具边缘，声音低了几分，“她年轻时戴着它演《搬郎君》，说能驱邪避凶。”
晏昭灼拿起那块金属片。沉甸甸的，表面刻着与木盒锁扣相同的鸟纹，边缘有几处精巧凹槽，似能与其他部件拼合。
“这又是什么？”
“不清楚。”晏沉青摇头，目光却在金属片上多停留了一瞬，“或许是奶奶给你防身的护身符？”
这话听着像敷衍，但晏昭灼没在意。她将两样东西收回盒中，打算明日仔细收好。
于她而言，这些不过是奶奶留下的念想，与老家抽屉里那些傩戏图谱、旧头帕并无不同。
当晚晏沉青为她收拾出一间客房。房间窄小，窗对窄巷，巷子里堆着废弃纸箱，夜风一吹便哗啦作响。
晏昭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这茶舍过分安静——虫鸣俱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类似玻璃破碎的细微声响。
她起身想去倒水，路过客厅时，瞥见晏沉青独自站在窗边。
月光从她身后流入，在地面投下修长影子，手中似是握着什么发亮的东西，蓝幽幽的，如同白日里那只蛾翅上的流光。
“姐？”
晏沉青蓦地回头，手中微光倏忽熄灭。她转过身，脸上仍是那副平淡神情：“睡不着？”
“嗯，有点认床。”晏昭灼挠了挠头，“你刚才拿的是什么？”
“没什么，看看月亮。”晏沉青走近，递来一杯温水，“早点睡，明天带你去吃糖油粑粑。”
水温正好。
晏昭灼捧着杯子回房，关门刹那，似乎听见晏沉青极轻地说了一句什么，话音散在风里，听不真切。
“……该来的，终究会来。”
次日，晏沉青果真带她去吃糖油粑粑。金黄糯米团滚满芝麻，咬一口能拉出极长的距离。
晏昭灼吃得满嘴糖渣，含糊道：“没奶奶做的好吃。”
“下回你露一手。”晏沉青递过纸巾，目光却越向她肩后，望向街对面巷口。
晏昭灼顺着望去，只见几个孩童追跑嬉闹。“看什么呢？”
“没什么。”晏沉青收回视线，“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她们去了老城旧货市场。
晏沉青熟门熟路拐进窄巷，在一个旧书摊前停步。摊主是个山羊胡老头，见她就笑：“沉青丫头，今天来取什么？”
“上回说的缂丝线，到了吗？”
“早备好了。”老头从摊下拖出木箱，“陆小子昨天还来催，说急用。”
“他要修《玄武戏水图》？”
“可不是嘛，那画娇贵，差一线都不成。”老头压低嗓音，“对了，昨晚西边又出事了？”
晏沉青指尖轻敲旧书封皮：“小事，几只蛾子罢了。”
晏昭灼听得云里雾里，无聊翻看旁边旧杂志。
忽然眼角余光瞥见巷口掠过一道黑影——竟是只巴掌大的飞蛾，翅泛紫蓝幽光，与昨日晏沉青罐中那只一般无二。
那蛾子停在一个穿校服的小女孩肩上。女孩正蹲在地上哭泣，肩膀不住颤抖。
飞蛾翅上光晕愈发明亮，女孩哭声却渐渐微弱，脸色也越发苍白。
“姐，你看那边！”晏昭灼急忙拽晏沉青衣袖。
晏沉青望去，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在这儿等着。”
她快步走去，浅青旗袍在人群中犹如游鱼。晏昭灼瞧她俯身对女孩说了些什么，取出个小香囊塞进女孩手心。
那飞蛾似被什么灼烫，猛地飞起，直冲晏昭灼而来！
“当心！”晏沉青声线里透出一丝罕见的急迫。
晏昭灼下意识后退，脊背撞上书摊木架。书本哗啦啦砸落，疼得她龇牙咧嘴。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那飞蛾竟停在了她的背包上，紫蓝幽光映得她手背发颤。
“滚开！”她抓起地上一本书拍去，飞蛾灵巧躲开，反朝她面门扑来——身躯在空中剧烈扭曲、膨胀，黑紫色的光芒暴涨，仅在一刹那间，竟化作一头等人高的可怖怪物！
它大致还保持着飞蛾的形态，但复眼猩红，口器变成狰狞的吸管状，翅膀上的紫蓝色光芒如同活物般流淌，散发出冰冷而贪婪的气息。
怪物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震得人耳膜生疼，猛地朝晏昭灼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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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碎碎念:这本该会很规律，因为我早写完了。
建议看这本的时候把脑子丢弃掉，作者没那个实力。如果不喜欢的话，直接退出就行，作者是豆腐心一骂就碎，布药骂这个窝囊作者……
算是给自家oc们写的一个故事，至于为什么在中国写的是假面骑士，因为作者没看过铠甲勇士总感觉他们是串在一起的一个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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