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老屋门口,手心全是汗。盛夏的太阳晒得人头晕,蝉鸣声吵得人心烦。可我顾不上这些,攥着那封信,感觉指甲都快掐进纸里了。
屋里很暗,阳光从破窗照进来,照在墙角的灰尘上,像一层薄薄的灰纱。我踮起脚,往角落看去——那个铁盒还在那儿,和我前世记忆中一模一样。
我记得那时候,我刚知道高考成绩,高兴得整晚睡不着。妈把铁盒塞给我,说这是护身符,让我带着去考试。我问她里面装的是什么,她只说:“你别打开,保平安的。”
现在我知道了。里面不是什么护身符,是真相。
我走过去,蹲下身,手指摸到锁扣。铁盒已经锈了,轻轻一掰就开了。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我皱了皱眉,伸手进去,摸到一张泛黄的纸。
那是封信。字迹工整,落款写着两个名字:赵启明、苏曼。
我的手抖了一下,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我深吸一口气,展开信纸,目光扫过那些字句,越看,脸色越白。
“……林婉的成绩确实更优秀,但她的家庭背景不适合继续深造。相比之下,苏曼更为稳重,且愿意配合我们的计划……”
“……我们已经与林父林母沟通过,他们同意以经济补偿的方式解决此事。林婉将被安排进入师范学校,而苏曼则顶替其名额进入大学……”
“……请放心,此事不会留下任何痕迹。高考档案已做技术处理,林婉本人也不会察觉……”
我看不下去了。眼前一片模糊,脑子嗡嗡作响,像是有人拿锤子狠狠敲打着我的太阳穴。
原来……原来真的是这样。
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运气不好,只是成绩出了问题,只是命运弄人。可事实是,我从一开始就被他们联手骗了。
赵启明、苏曼、还有我爸我妈……
我捏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生疼。可这疼,远远比不上我心里的痛。
“你终于找到了。”
身后传来声音,我猛地转身,看到苏曼站在门口。她还是那身旧校服,头发松散地扎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神却不像从前那样平静。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咬牙问。
她没回答,只是慢慢走近,停在我面前,低头看着我手中的信。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盯着她,“你明明知道一切,为什么还要假装帮我?”
她沉默了几秒,才轻声道:“我不想让你承受更多。”
“承受更多?”我冷笑,“你们联手毁掉我的人生,还怕我承受不了?”
她眼神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你知道我当年有多绝望吗?”我声音发抖,“我以为自己只是考砸了,以为是我不够努力。我哭着问我爸,问他能不能让我复读。可他只说了一句‘你弟弟也要上学’,然后就把我关进柴房,逼我去张家做童养媳。”
我说到这儿,喉咙哽住了。那段记忆太疼了,疼得我连呼吸都困难。
“后来呢?”我继续说,“我重生回来,以为这一世能改变命运。可你出现了,你说你能帮我,你说你想让我赢。可你从来没告诉过我真相。”
苏曼看着我,目光有些痛苦。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她低声说,“只是……我觉得你还没准备好。”
“准备好?”我瞪着她,“准备去接受我被最亲的人出卖的事实?准备去面对你们这些人怎么一步步把我逼死的?”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你到底是谁?”我咬牙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口口声声说想让我活下去,那你有没有想过,真正的活下去,是要知道真相的?”
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我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把信折好,塞进口袋。
“这一世,”我站起身,语气坚定,“我不再受控于任何人。”
说完,我绕过她,往外走。
“林婉。”她突然开口,“你真的想知道全部真相吗?”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你想说什么?”
她抿了抿唇,眼神有些挣扎。
“我重生过很多次。”她说,“每一次,我都看着你死。”
我愣了一下。
“第一次,你被卖到张家,活活被打死。”
“第二次,你嫁给了赵启明,却被冷落在家,郁郁而终。”
“第三次,你为这个家付出一切,最后却被当成罪人,死在医院。”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她声音越来越低,仿佛每说一次,都在撕开一道伤口。
“每一次,你都死了。”她看着我,眼里有泪光,“只有这一次,你活着。”
我站在原地,心脏剧烈跳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你想知道的,不止这些。”她低声说,“但有些事……我怕你承受不住。”
我盯着她看了很久,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回到家时,天已经快黑了。我径直走进堂屋,把信拍在桌上。
“你们是不是收了赵家的好处?”我冷冷地问。
林父猛地站起来,脸涨得通红:“你胡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帮外人害你!”
林母脸色惨白,颤抖着抓住我的手:“婉婉,别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乱七八糟?”我冷笑,“你们明明知道我是被顶替的,却选择沉默。你们是不是早就和赵启明、苏曼串通好了?”
林母的手一颤,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婉婉……”她哽咽着,“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你弟那时候病着,家里实在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
“所以呢?”我打断她,“所以你们就让我去死,成全他们?”
林父咬牙切齿:“你以为我们愿意这样?你要是有出息了,谁还会记得这个家?”
我盯着他,心里一阵阵发凉。
“你们根本不是为了林浩。”我低声说,“你们只是为了自己。你们怕我有出息后不再听你们的话,怕我脱离你们的控制,所以宁愿让我死。”
林母崩溃大哭,瘫坐在地上。林父沉默着,拳头握得紧紧的,却没有反驳。
我转身回房,关上门,靠在门上,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窗外夜色渐深,月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冷得像刀。
我望着那抹月光,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这一世,我要亲手揭开所有谎言。”
我低声念着,仿佛是在对自己承诺。
“赵启明、苏曼、还有那个神秘人……你们欠我的,我会一一讨回来。”
猫头鹰在远处叫了一声,夜风穿过窗户,吹动窗帘,仿佛命运的低语。
\[未完待续\]我攥着那封信,手指关节发白。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我后颈发凉。林父林母坐在桌边,一动不动,像是怕惊醒了什么。
“你们还有脸哭。”我声音冷得像铁,“我死了六次,你们知道吗?每一次都是为了这个家。”
林母低着头,肩膀在抖,眼泪一颗颗砸在地上。林父咬着牙,脸色铁青,却一句话也不说。
我冷笑一声:“你们怕我说出去吧?怕赵家不给你们钱了?还是怕村里人知道你们干的好事?”
林父猛地抬头,眼神里闪着狠光:“你以为我们愿意这样?你以为我们没想过让你读书?可你弟那时候病得快死了,家里哪有钱?你要是去了省城,谁还能管得了你?”
“所以你们就让我去死?”我盯着他,一字一句。
林父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林母突然抬起头,哭着喊:“婉婉,我们是你的父母啊!就算做错了,你也该原谅我们……”
我看着她,心里一片空白。
“你们不是我的父母。”我缓缓开口,“真正的父母,不会把女儿卖掉换钱。”
林母愣住了,眼泪还在往下掉,却哭不出声。
林父站起来,一脚踢翻椅子,怒吼:“你懂什么!你以为我们容易吗?你以为我们不心疼?可你不看看你自己,你要是真有出息了,还会认我们这个家?你还不是要走?要嫁人?要过你自己的日子?”
他越说越激动,额头青筋暴起:“可你弟不一样!他是我们亲生的!他不会扔下我们不管!他不会忘了这个家!”
我看着他,第一次觉得这个人陌生得可怕。
“所以你们宁愿我死。”我轻声说,“也要保全他。”
林父没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悔意。
我转身回房,关上门。屋里很黑,只有窗外一点月光照进来,在地上划出一道冷光。
我把信压在枕头底下,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
脑子里全是苏曼的话。
“我重生过很多次。每一次,我都看着你死。”
“只有这一次,你活着。”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里不是愧疚,而是痛苦。那种深不见底的痛,不是演出来的。
她到底是谁?
她为什么要帮我?
她真的只是想让我活下去吗?
我想了很久,直到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叫声,才回过神。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漆黑的山林。
“这一世,我要亲手揭开所有谎言。”
我低声念着,手指贴在玻璃上,冰凉刺骨。
“赵启明、苏曼、还有那个神秘人……你们欠我的,我会一一讨回来。”
风又吹起来,窗帘轻轻晃动,像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推着我往前走。
第二天早上,我起了个大早。
我穿上最旧的衣服,套上粗布鞋,背上一个破包袱,跟林父林母说我要去镇上买纸墨。
他们没拦我。
我知道他们巴不得我早点走,走得远远的,最好再也别回来。
我走出村子,绕到村口老屋后面,钻进林子。
我知道苏曼住哪里。
她住在镇东的教师宿舍,和赵启明一起。两人都是县一中的老师,表面光鲜,背地里却干着见不得人的事。
我沿着小路往镇上走,太阳还没完全升起,空气里带着湿气。我走得很快,心跳也快。
我想知道真相。
我想知道苏曼到底是谁。
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能一次次重生,却始终放不下我。
我走进镇子时,天已经亮了。街上开始有人走动,挑水的、卖豆腐的、扫院子的,一切都那么平常。
我拐进小巷,绕到教师宿舍后门。
我蹲在墙角,盯着二楼的一扇窗。
那是苏曼的房间。
我等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看到她走出来。
她穿着浅色衬衫,头发扎成马尾,手里拿着课本,像是要去上课。
我跟上去。
她没发现我,一直走到校门口,才停下脚步。
我躲在树后,看着她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人。
不一会儿,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我眯起眼。
是赵启明。
他穿一身西装,看起来比前世更年轻,脸上带着笑。他走到苏曼身边,轻声说了句什么,苏曼点点头,两人并肩走进学校。
我站在原地,手紧紧握成拳。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甚至……可能不只是认识那么简单。
我咬紧牙,转身离开。
我不能打草惊蛇。
我得等到晚上,等他们下班回家。
我要亲自找苏曼问清楚。
我要知道,她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