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图书馆的长椅上猛地坐起，胸口剧烈起伏。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油墨味和木质书架的清香，手指触到布面精装书的粗糙纹理，这一切都真实得不像话。
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霞光染红了玻璃。我盯着自己的手背，血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指甲边缘还留着昨天啃咬的痕迹。不是数据流，是真的血肉之躯。
"叮——"
手机突然震动，吓了我一跳。锁屏显示是陈景行发来的消息："今晚八点老地方见？"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直到指尖微微发麻。抬手想拨电话，却发现掌心全是汗。深吸一口气按下重拨键，听筒里传来熟悉的男声："婉婉？你醒了？"
"你在哪儿？"我听见自己问。
"刚开完会，在回家路上。"他的声音温和如常，却让我后背渗出冷汗，"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不用。"我掐断通话，心脏狂跳。一切都太完美了，连呼吸的节奏都像是精心设计好的。翻开手边的《意识哲学》，纸张上的铅字流畅得不可思议，仿佛能顺着视线流淌下来。
镜面倒影中，我看到自己瞳孔深处闪过一丝蓝光。林婉B-03的脸一闪而过，又迅速消失。
"欢迎回来，林婉A。"
陌生短信弹出来的时候，我正往宿舍走。楼梯间的感应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间隙里。楼道尽头有扇窗，月光漏进来，在墙上投下斑驳的树影。
我停下来看短信。五个字，没有署名，也没有任何线索。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变得烫手，仿佛藏着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实验室方向的路灯忽明忽暗，像一串跳动的脉搏。那是赵启明曾经工作的实验楼，我记得它早该荒废了才对。
推开宿舍门时，我闻到了茉莉花香。我的床头摆着新鲜的插花，花瓣上还沾着水珠。这不对劲，我从不在寝室养花。
手机又震动起来。陈景行："婉婉？你怎么不回我？"
我盯着屏幕，直到指尖发白。他的语气太自然了，就像所有该有的记忆都完整无缺。但越是这样，越让我怀疑。
"我在图书馆睡着了。"我回复。
很快收到回信："辛苦了。记得吃晚饭。"
措辞标准得像是AI生成的模板。我打开日记本，最后一页写着重生后的第七天，笔迹是我自己的。可我知道，那天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不曾记录。
夜色渐深，我站在窗前看着实验楼的灯光。那些光点明明灭灭，像是某种密码。突然想起林婉B临终前的话："去找陈景行。"
可如果他也只是系统的一部分呢？
第二天清晨，我在食堂遇见林浩。
"姐！"他端着餐盘在我对面坐下，脸上带着我不习惯的笑容，"你脸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
我愣住。这个从小懒惰、靠我接济读书的弟弟，此刻穿着熨烫整齐的衬衫，说话温和有礼。记忆里他应该还在打游戏度日，怎么会……
"你……在哪儿工作？"
"就在学校旁边那家科技公司。"他夹起一筷子煎蛋，"还记得吗？是你介绍我去的。"
我胃部一阵抽搐。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你记不记得，去年你高考失利的事？"我试探着问。
"没有啊。"他奇怪地看着我，"多亏你帮我补课，我考得不错。"说着掏出手机给我看朋友圈，照片里他穿着学士服，背景是某所知名大学。
我攥紧筷子，指节发白。这不是我认识的林浩。那个靠我供书教学、却不知感恩的弟弟去哪了？
走出食堂时，林浩突然说："姐，你知道吗？你比以前更耀眼了。"
我僵在原地。这句话像是某种暗语，让后颈泛起凉意。转身看他，发现他正望着远处的实验楼，眼神复杂。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抓住他的手腕。
他轻轻挣开："别问了。有些事，不知道更好。"
分别时他欲言又止，最后只说："小心陈学长。"
我追上去，他已经快步离开。阳光照在他背上，我竟觉得那身影有些模糊。
傍晚我独自前往实验楼。暮色中，建筑轮廓比我记忆中的清晰许多。走近才发现外墙翻新过，窗户透出的灯光也太规律了些。
绕到后门，门锁居然没坏。推门而入的瞬间，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却又在下一秒被消毒水的气息盖过。走廊尽头的指示牌上，"命运模拟实验室"几个字闪着微光。
突然听到脚步声，我闪身躲进阴影里。两个穿白大褂的人走过，他们胸前的工牌反着光，我看不清名字。
继续往里走，实验室的门虚掩着。推门进去，仪器排列整齐，像是随时准备启动。操作台上放着一份文件，标题是"命运模拟系统v2.0测试报告"。
我浑身发冷。翻到下一页，赫然写着："初始人格：林婉A-01，备份体：林婉B-03……"
身后传来细微响动。转身时，余光瞥见一个白色身影闪过。是林婉B-03！
我追出去，走廊尽头的门吱呀作响。跑过去时，只见黑暗中浮动着一点蓝光，和系统核心空间崩塌前一模一样的颜色。
心跳声震耳欲聋。我知道这可能是陷阱，可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蓝光吞没我的瞬间，耳边响起机械合成音："身份验证中……初始人格确认。欢迎回到命运模拟世界。"
我猛然停住。这不是终点，而是另一个开始。
\[未完待续\]我站在蓝光前，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那声音很轻，像是刻意放慢了速度，却带着某种压迫感。
我握紧口袋里的U盘——那是从实验室操作台顺走的备份数据。蓝光在眼前摇曳，像是在等待我的选择。
"林婉A。"
身后的声音让我浑身僵硬。不是陈景行，也不是林浩，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声。低沉、平稳，却带着一丝机械感。
我慢慢转身。走廊尽头站着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脸藏在阴影里。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屏幕上跳动着数据流。
"你不该来这里。"他说。
"你是谁？"
"清理者。"他向前一步，灯光映出他的半张脸。皮肤苍白得不正常，左眼泛着金属光泽，"系统已经崩溃，但你们这些'人格体'还在挣扎。"
我后退一步："我不是什么人格体，我是林婉。"
男人笑了："你真是个有趣的程序。每个备份体都坚信自己才是'真正的林婉'。"
"闭嘴！"我吼道，手指掐进掌心，"我就是我。"
男人又向前一步，身上的香水味刺鼻。不是人类该有的味道，更像是某种消毒水。
"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世界这么完美吗？"他问，"因为这是为你量身打造的沙盒。你以为逃离了系统？其实只是换了个牢笼。"
我摇头："你在胡说什么。"
"看看窗外。"他指了指身后的窗户，"你觉得这是现实世界？还是说……"他顿了顿，"你觉得我们怎么能在废墟里重建实验室？"
我望向窗外。月光下的校园静谧安详，樱花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太美了，美得不真实。
"叮——"
手机突然震动。是陈景行："婉婉，你在哪？"
我低头看屏幕，再抬头时男人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地上留着一张纸条："别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我攥紧纸条，心跳如鼓。蓝光依然在闪烁，像是在召唤我。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这次是真的急促，带着慌乱。
"姐！"
是林浩。他气喘吁吁地跑来，额头全是汗。
"你怎么在这？"我问。
"我……"他喘着气，"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在黑暗里走着，越走越远。"
我看着他，发现他的瞳孔深处有一丝蓝光闪过。
"跟我回去吧。"他说，"天快晚了。"
我望着蓝光，又看看林浩。手心全是汗。
"好。"我说。
走出实验楼时，我回头看了最后一眼。蓝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空洞。
第二天早上，我在宿舍醒来。手机躺在枕边，锁屏上有一条新消息。
来自未知号码："做得很好，林婉A-01。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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