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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雨夜的伞
九月的雨来得猝不及防
放学时,原本还挂着半轮太阳的天突然被乌云吞了大半,风裹着尘土往人衣领里钻
没等学生们收拾好书包,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噼里啪啦”打在教学楼的玻璃上
溅起一圈圈细碎的水花,转眼就织成了密不透风的雨幕
陈浚铭站在教学楼门口的廊檐下,脚尖踢着地面上的小水洼,看着外面瓢泼大雨皱起了眉
陈浚铭早上出门时嫌天气预报麻烦,揣着手机就跑了,此刻校服外套搭在胳膊上,裤兜里只塞了串宿舍钥匙,连张能挡雨的纸都没有
周围的同学三三两两结伴走了,有的共撑一把伞,有的搂着肩膀冒雨跑向宿舍
喧闹的脚步声渐渐被雨声盖过,最后只剩下陈浚铭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廊檐下,像被落下的小兽
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外套顶在头上冒雨冲回去时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轻得像雨丝擦过树叶,却精准地钻进陈浚铭的耳朵里
杨博文没带伞?
陈浚铭回头,看见杨博文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折叠伞
伞面还没撑开,挂着几滴晶莹的雨珠
杨博文刚从图书馆出来,肩上挎着灰色的帆布包,包带被雨水打湿了一小块,贴在肩膀上
雨丝斜斜地飘过来,打湿了杨博文的发梢,几缕软发贴在光洁的额头上,镜片上蒙了层薄薄的水雾
模糊了杨博文眼底的情绪,却让他平时清冷的轮廓柔和了不少
陈浚铭嗯
陈浚铭应了声,没动
陈浚铭记得杨博文的宿舍在学校东边,挨着实验楼,而他的宿舍在西边的生活区,两个方向隔着大半个操场,绕路送他至少要多走十分钟,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杨博文踩着台阶下来,走到陈浚铭身边,把伞递了过去
伞柄还带着杨博文手心的温度,隔着一层薄薄的塑料套传来,暖得陈浚铭指尖微麻
杨博文你用吧
杨博文说话时,镜片后的眼睛看向雨幕,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
陈浚铭那你呢?
陈浚铭没接,手指捏着自己的校服袖口,把布料攥得发皱
陈浚铭你宿舍远,淋雨回去会感冒的
杨博文我没事
杨博文说着,就把伞塞到陈浚铭手里,伞柄顺势滑进陈浚铭掌心
杨博文转身就要往雨里走,帆布包在身后轻轻晃了晃,像是怕耽误陈浚铭时间
陈浚铭一把拉住杨博文的手腕
杨博文的手腕很细,隔着校服袖子都能摸到清晰的骨节,皮肤微凉,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牛奶
陈浚铭的指尖碰到杨博文皮肤时,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微微颤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惊扰了似的
陈浚铭一起走
陈浚铭把伞举到两人头顶,伞面“嘭”地撑开,挡住了漫天雨丝
陈浚铭伞够大,挤挤刚好
杨博文没说话,只是往陈浚铭身边靠了靠
伞确实够大,直径快赶上两人的肩宽,但走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肩膀还是会时不时碰到
陈浚铭能闻到杨博文身上淡淡的味道
不是洗衣粉的香味,是那种老式皂角的清苦气息,混着雨水的湿气和图书馆里旧书的油墨香,像夏天清晨的竹林,清清爽爽的,很好闻
陈浚铭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偷偷往杨博文那边偏了偏伞,让对方能完全躲在伞下
雨下得很大,路面上积了浅浅一层水,踩上去会溅起白色的水花
陈浚铭故意走在外侧,把内侧干燥的路面让给杨博文,自己的裤脚很快就被溅起的雨水打湿了,冰凉的布料贴在小腿上,有点不舒服
陈浚铭却毫不在意
偶尔遇到积水较深的地方,陈浚铭还会伸手扶一下杨博文的胳膊,低声说
陈浚铭小心点
语气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杨博文你上次说的猫,怎么样了?
杨博文突然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杨博文的声音被雨声裹着,比平时更轻了些,像是怕惊扰了雨幕里的什么
陈浚铭眼睛一亮,语气里带着点藏不住的骄傲
陈浚铭好多了!
他抬手挠了挠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陈浚铭我上周给它买了小罐头,每天去天台喂它两次,现在腿快好了,昨天还看见它跳上天台的窗台了,就是那个放杂物的旧窗台,以前它连爬都爬不上去
陈浚铭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笑出了声
陈浚铭对了,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墨’,因为它毛是纯黑色的,像块小墨锭,特别可爱
杨博文嗯
杨博文应了声,脚步没停,眼睛却看向陈浚铭的侧脸,看着陈浚铭说话时眉飞色舞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
杨博文还藏在天台?
陈浚铭不然呢?
陈浚铭撇撇嘴,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陈浚铭宿管阿姨每天下午都要查房,上次差点就摸到天台去了,幸好我提前把小墨藏在了杂物柜后面。要是被她发现了,小墨就得被送走,说不定还会被送到流浪动物救助站,我舍不得
陈浚铭说着,转头看向杨博文,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两颗星星
陈浚铭下次带你去看它?它现在不怕人了,说不定会让你摸它的头
杨博文的脚步顿了一下,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杨博文低头看了眼两人交握的伞柄,陈浚铭的手指搭在上面,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杨博文嗯
然后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清晰的认真
走到宿舍楼下时,雨小了些,从瓢泼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清香
陈浚铭把伞收起来,正要递给杨博文,却看见杨博文的左肩膀湿了一大片
校服外套从肩膀到袖口都被雨水浸透了,深色的水渍在浅灰色的布料上格外明显,连里面的白色T恤都隐约透出了颜色
陈浚铭瞬间反应过来,刚才走的时候,杨博文一直把伞往他这边偏,自己半边身子都暴露在雨里,却一句话都没说
陈浚铭你傻啊?
陈浚铭皱起眉,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心疼,伸手摸了摸他湿掉的肩膀,布料冰凉,还在往下滴水
陈浚铭都湿成这样了,肯定会感冒的,你怎么不说?
杨博文没躲,只是抬头看着陈浚铭
镜片上的水雾已经散了,眼底清晰地映着陈浚铭的脸,语气依旧平淡
杨博文没事,不冷
陈浚铭什么叫没事?
陈浚铭拉着杨博文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杨博文拽进自己的宿舍
宿舍楼道里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陈浚铭我宿舍有吹风机,先吹干净再回去,不然明天肯定发烧
宿舍里没人,其他室友周末都回家了,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泡面香味
陈浚铭把杨博文按在自己的椅子上,转身从柜子里翻出吹风机
是个蓝色的小吹风机,上面还贴了个卡通猫贴纸,是他上次逛文具店时随手买的
陈浚铭插上电,示意杨博文低头,然后打开吹风机,温热的风瞬间拂过杨博文的发梢,带着点轻微的“嗡嗡”声
杨博文的头发很软,像棉花糖一样,吹的时候会被风吹得轻轻飘起来,蹭得陈浚铭的指尖发痒
陈浚铭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梳理着杨博文的头发,从发根到发梢,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什么易碎的宝贝,生怕弄疼他
吹风机的声音有点吵,却刚好掩盖住两人之间的安静,只剩下暖风吹过头发的细微声响
陈浚铭能感觉到杨博文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紧绷着,甚至轻轻往他这边靠了靠,额头差点碰到杨博文的手腕
陈浚铭杨博文
陈浚铭突然开口,声音透过吹风机的噪音传过去,带着点含糊的沙哑
陈浚铭你是不是……有点怕我?
吹风机“咔哒”一声停了
杨博文回头看陈浚铭,眼睛里带着点疑惑,像只被惊扰的小鹿
杨博文为什么这么说?
陈浚铭因为你平时都不怎么跟我说话啊,除了给我讲题的时候
陈浚铭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避开他的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吹风机的开关
陈浚铭我知道我平时看着挺凶的,留着短发,还总爱跟别人抢球场,班里同学都有点怕我……但我真没欺负过人,上次看见低年级的学生被欺负,我还帮他解围了呢
杨博文看着他,突然笑了
不是之前那种几不可查的弧度,而是真真切切地笑了
眼睛弯成了月牙,眼尾微微上挑,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像春天里刚绽放的梨花,干净又温柔
陈浚铭看呆了,手里的吹风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滚到了椅子腿旁边
杨博文没有怕你
杨博文弯腰捡起吹风机,放回桌子上,指尖轻轻碰了碰陈浚铭发红的耳尖
杨博文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话
也被顿了顿,声音放得很轻,却字字清晰
杨博文你很好,比我见过的很多人都好
陈浚铭的脸瞬间红了,从耳尖到脖子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像被夕阳染透的云彩
陈浚铭别开脸,盯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音含糊得像蚊子叫
陈浚铭知道了
那天晚上,陈浚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宿舍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雨声和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陈浚铭满脑子都是杨博文笑起来的样子,那双弯成月牙的眼睛,还有嘴角的小梨涡,以及那句轻轻的“你很好”
陈浚铭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
陈浚铭裹着被子,在黑暗里偷偷笑了
原来杨博文也没那么高冷嘛,笑起来还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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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小狸写的是CP向的,不喜欢可以不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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