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内蛀（二）

慕田峪只是那么淡淡一扫，目光却如刀锋般掠过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尤其是公司的高层。他敏锐地捕捉到，有那么几个人的眼神闪烁不定，游移躲藏间透着心虚。心里的答案早已如明镜般清晰，但他并没有当场揭穿，而是沉稳地坐在那里，给了对方一个机会，甚至还有些旁敲侧击的意味。

慕田峪景仲言，你们项目组最近的项目进展得如何？

景仲言慕总，一切都在按计划顺利推进。

景仲言的话听起来平稳，却带着虚假的底气。慕田峪心中冷笑，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公司项目的每一个细节？哪里出了问题，他比谁都清楚。可惜的是，即便给了景仲言台阶下，他还是选择了嘴硬。最终，慕田峪不得不将这件事交给警方处理。

慕田峪在座的各位，我希望你们都能恪尽职守，不要再动其他歪心思。我们要以此为戒，让公司蒸蒸日上。否则……后果你们都明白。

慕田峪冷冷说完，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慕田峪散会。

回到办公室后，慕田峪吩咐秘书将景仲言叫来。秘书推开门离开时，无意间听到隔壁传来说话声——景仲言似乎正与对家公司通电话。她只隐约听到了几句：“这次研发技术部门的贺副总被警察带走，会不会牵扯到我？”那边的回答低沉而模糊，“你别慌，我自有安排，不会牵扯到你的。”话音刚落，秘书屏住呼吸，等了几分钟才走近景仲言的办公室。

秘书景总经理，慕总请您过去一趟。

景仲言好，我这就去。

景仲言的动作显得格外缓慢，他站起身，稍微整理了下衣领，步伐迟疑地朝慕田峪的办公室走去。推开房门时，他看到慕田峪端坐在办公桌后，神情严肃得像一块寒冰。

景仲言慕总，您找我？

慕田峪嗯。坐吧。

慕田峪随手递过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语气冷淡而平静。

慕田峪我只是让你看看一些东西，有些也许正是你想看的内容。自己先看一下。

景仲言低头翻开那些资料，脸色骤然变得惨白，手指微微发颤，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目光死死盯住纸上的内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慕田峪则双手交叉置于桌面，语气依旧波澜不惊。

慕田峪这些还仅仅是一小部分而已。

慕田峪说吧，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他稍稍倾身向前，眼神锐利如鹰隼。

慕田峪如果你现在坦白，我可以帮你解决很多麻烦。但如果你执迷不悟，那我只能交给警察处理了。到时候，事情恐怕就没那么简单收场了。

景仲言慕总，既然您已经查到了，那我的确没什么可说的了。就是您看到的那样。

景仲言我没有隐瞒您任何事。

景仲言强作镇定，试图用淡定的表情掩饰内心的恐惧。然而，慕田峪的语调更加严厉起来。

慕田峪景仲言，好好想想再说吧。

慕田峪别以为能在我这混过去。

景仲言咬了咬牙，声音略微拔高了一分。

景仲言慕总，该说的我都说了。

景仲言其他没什么可补充的了。

景仲言爱信不信！

慕田峪轻叹一声，随即开口，语气却比之前更重了几分。

慕田峪那我就帮你好好回忆一下。一开始，其实只有你自己充当内鬼，后来你接触到了贺副总，向他展示了自己的“成果”。起初，贺副总并不愿意参与，但你不停地怂恿，并且用你的收益作为诱惑，终于说服了他。于是你们越走越远，错得也越来越离谱。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只剩下一条——那就是警察局。

景仲言的脸色彻底崩溃，嘴唇颤抖着，几乎无法完整说出一句话。

景仲言你别再说了！

景仲言我没做错！

景仲言没有！

他猛地站起，声音嘶哑中带着愤怒和绝望。

景仲言你根本不知道我们这些人是怎么生活的！因为你不是底层出身的人！所以我没错，我没错！

他情绪激动到喘不过气来，胸口剧烈起伏着。

慕田峪可是，景仲言，你这样做不仅害了自己，也连累了你的家人啊。如果他们知道你犯了这样的错误，难道不会伤心难过吗？

慕田峪为了自己的私欲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真的值得吗？

“值不值得”四个字如同一把钝锤狠狠击打在景仲言的心上。他瞬间泪崩，哭得泣不成声，甚至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眼前这个男人曾经也是满怀理想来到公司的年轻人，如今却沦落到这般境地。

慕田峪看着他，眼神复杂，既有痛惜，又有失望。他知道，景仲言曾经不是这样的人。恰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几名警察走了进来。

警察请问是景仲言先生吗？贺景琛先生已全盘交代，请您随我们去一趟警局。

景仲言的目光黯淡下来，他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只是垂下头默默地配合着警察。目送景仲言被带走的身影，慕田峪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满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