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把窗台染成墨色时,星绪终于趴在书桌上睡熟了。摊开的笔记本上,铅笔字歪歪扭扭写着“几斗”“坏蛋”“故意”,旁边还画了个掉钻的应援牌,续说着没写完的心事
窗外传来极轻的布料摩擦声,几斗抓着栏杆的手指微微用力,黑衣下摆扫过墙沿的花朵,没惊起一片叶子。他翻身落在阳台,鞋尖沾了点夜露,却没踩出声响。
月光顺着他的发梢往下,他站在玻璃门外,静静看着里面的身影。星绪的脸颊贴在笔记本上,睫毛垂着,鼻尖还泛着白天哭过的红。桌上的小台灯暖融融的,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只缩成一团的小猫。
几斗的指尖抵在玻璃上,隔着一层冰凉,仿佛能触到她发间的温度。
看到本子上“故意”的两个字,语气无奈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宠溺
月咏几斗这么快就察觉的了?还挺聪明
看见她攥着笔的手轻轻动了动,像是在梦里也在纠结,喉结轻轻滚了滚——白天捏碎坏蛋时,她红着眼喊“讨厌”的样子,此刻还在眼前晃。
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东西,是颗闪着浅粉色的水钻,和她应援牌上掉的那颗很像。指尖捏着钻,他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轻轻放在了阳台的栏杆上,离玻璃门只有一拳的距离。
风卷起他的衣角,颈间的锁链发出细不可闻的轻响。几斗往后退了半步,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几秒,才转身跃回栏杆。身影很快融进夜色,只留下栏杆上那颗水钻,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
天台的风裹着夜的凉意,几斗仰躺在水泥地面上,手臂枕在脑后。他指尖捏着颗浅绿色的心灵之蛋,蛋壳上有着几朵白色的小花——算算时间这颗蛋他已经藏了快四个月了
月光落在蛋壳上,晕开一层柔润的光。几斗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蛋壳,动作比平时揉阿夜的头还要轻,像是在触碰易碎的星光。白天星绪红着眼喊“讨厌”的声音还在耳边转,可指尖下的蛋却暖得惊人,像揣着颗小太阳。
月咏几斗小狐狸
他低声呢喃,嘴角勾起抹无奈又温柔的笑
月咏几斗守护甜心都不在身边,还敢追着坏蛋跑。
阿夜又在看那颗蛋了喵……
阿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你的蛋呢喵,这么小心翼翼地保护着
阿夜它有我可爱吗喵!现在还没生出来,要真生出来了还不得把几斗的魂勾走啊喵!(不是)
几斗没应声,只是用指节轻轻敲了敲蛋壳。暖光顺着指缝漏出来,映得他眼底的情绪多了几分落寞
月咏几斗明明笨得很,却总爱往危险的地方凑
话音刚落,掌心的蛋突然轻轻动了动。
几斗的动作顿住——这不是第一次了。
月咏几斗不让我说她?还是担心她了?
他把蛋贴在耳边,像是能听见里面微弱的跳动
月咏几斗我也想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蛋像是听懂了,又轻轻动了一下,蛋壳的光比刚才亮了些,像在催促
月咏几斗知道了,我去看看她
几斗站起身,黑衣被风掀起一角,颈间的锁链跟着晃了晃。
他把蛋重新揣回内袋,指尖按在心口,能清晰地感觉到蛋壳的温度。
月咏几斗走了,阿夜
他对影子里的阿夜说,脚步朝着星绪家的方向,轻得像踩在云里。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那幕:
守护蛋在看到自己的主人后蛋身又轻轻颤了颤,弧度很小,却清晰得不容忽视——这不是坏蛋的躁动,是属于“理想中的自己”的、鲜活的跳动。
月咏几斗现在还不能还给她……
……
几斗的脚步声隐在夜色里,指尖还残留着栏杆上那颗水钻的微凉触感。他拐进巷口,背靠着斑驳的墙,从内袋里摸出那颗浅绿色的蛋——蛋壳上的暖光还没褪,刚才在阳台外看到的画面,却像月光一样,在心里挥之不去。
星绪趴在桌上的样子太软了,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没干的水汽,连攥着笔的手指都透着股没松开的纠结。他想起她笔记本上歪扭加粗的“讨厌”
喉结轻轻滚了滚,几斗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讨厌才对
他转身融进更深的夜色里,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只有内袋里的蛋,还在随着他的心跳,轻轻发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