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的鼓励如同激活了夏南枝体内某种沉寂的开关。
她依旧保持着表面的“咸鱼”状态——上课能发呆就发呆,下课后第一时间冲向图书馆或喜欢的角落晒太阳。但内在,一种全新的“实验”精神占据了主导。
学院藏书不算丰厚的图书馆,成了她的实验室。除了翻阅《基础魂兽图鉴》、《魂师冥想法》、《魂力导论》等书籍夯实基础,她更多的时间是坐在最靠窗、最僻静的角落,沉浸在属于她的魂力微操世界里。
窗外的阳光洒在她宁静的侧脸上,掌心的白色光丝如同精灵般跳跃、缠绕、凝聚。目标也从未局限于“防护”或者“攻击”——她在尝试去理解这股力量的本质。它们为什么如此难以压缩?是因为性质太过温和,缺乏攻击性物质的凝聚力?还是她自己的意志力不够强大?如果用意念强行改变它的性质,是否可行?
失败,崩溃,再凝聚。失败,崩溃,再凝聚。
魂力的消耗远超一般的冥想恢复速度,让她常常在专注数小时后便感到难以抑制的精神疲惫。但每次失败后重新开始时,对那股温润生命能量的流动感和形态感的掌握,似乎都精进了那么一丝丝。
这天下午,她正全神贯注地将几乎所有的精神力都贯注在指尖,尝试将几缕微光压缩成一个针尖大小的、几乎实质化的光点。汗水从她的额角沁出,指尖微微颤抖,那米粒般的光点闪烁着极其不稳定的光芒。
就在那光点即将溃散的临界点——
“将精神力想象成塑造它的模具,而非碾压它的力量。尝试与它共振,而非命令。”
一个温和而充满引导力的声音在身侧不远处响起。
夏南枝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指尖的光点“噗”的一声轻响,烟消云散。体内的魂力消耗殆尽,带来一阵空乏的眩晕感。
她抬眼望去,只见大师不知何时站在了旁边一排书架边,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看着她指尖尚未完全散尽的魂力光辉。
“大师。”夏南枝有些意外地站起身。
“坐吧。”大师示意她不必拘礼,在她对面轻轻坐下,“看来你对之前的建议,听得很认真。”
夏南枝坐下,脸上带着一点无奈和沮丧:“只是…还是很难。稍微想凝聚一点,就消耗巨大,而且很容易崩溃。”
大师温和地笑了笑:“这很正常。治疗系的魂力性质决定了它倾向于扩散、渗透、滋养,而非凝聚、冲击、破坏。这与你想要达到的状态,在根源上就存在着巨大的相悖。你能做到刚才那种初步凝聚的程度,已是难能可贵,足以说明你在精神力方面得天独厚的天赋。”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放得更低,也更富有启发性:“你一直在尝试强行‘压’住它们,对吗?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方式?譬如,不要将它视为需要对抗的洪水,而是将其看作滋养自身的生命溪流。你需要的不是筑起高高的大坝,而是在身体这条河道里,为它们开辟合适的路径和蓄积的‘湖湾’。当你需要释放它的‘势’能时,再打开那个小小的闸门。”
“不要命令它凝滞,而是引导它顺应你自己的生命脉动,让它们模仿你武魂圣心莲那种内敛而坚韧的姿态——外看安静温婉,内在却生生不息,充满蓬勃的生机与韧性。这或许才是真正内蕴之法。”
夏南枝怔住了。大师的话语如同醍醐灌顶,瞬间点破了她思维中的壁垒!她之前一直试图用力量去对抗魂力的天然属性,钻进了死胡同。
顺应引导…开辟路径…模仿圣心莲的内敛坚韧…
她闭上眼,沉下心,不再尝试蛮力压制。意念沉入体内,去感受那些温润如水的魂力流动。脑海中浮现出圣心莲虚影那含而不发、光华内敛的姿态。她不再执着于“压缩成点”,而是试图引导魂力在手臂特定的经脉中汇聚、缓缓流淌,并尝试着让它们在流淌时,自然带上一丝“凝而不散”的意志。
指尖再次泛起微光。这一次,光芒没有刚才尝试“压缩光点”时那么凝聚刺眼,却显得更加温润、稳定,如同月光下的溪水,在指尖汇聚成一个小小的、稳定的光晕。光晕随着她的意念流淌,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不再是她强行压制的囚徒,而是被她意念引导的伙伴。虽然依旧稀薄,凝聚度也不够,维持起来也依旧费力,但却少了几分挣扎,多了几分圆融自然!
大师眼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惊喜之色溢于言表:“对!就是这样!妙极了!南枝,你的悟性简直惊人!记住这种感觉!这是魂力操控由‘力’转向‘意’的关键一步!坚持下去,你对生命能量的理解和应用,必将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夏南枝也惊喜地看着指尖的光晕,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和满足感油然而生。虽然只是微小的进步,虽然消耗依然巨大,但这条路似乎……真的可以走通!大师的指点如同为迷航的船只点亮了灯塔。
两人就在这安静的图书馆角落,低声交谈了许久。大师解答了她许多关于精神感应、魂力流动、经脉与能量共鸣等深奥的问题,虽然很多只是理论猜想,却极大拓宽了夏南枝的眼界。
直到闭馆的铃声响起,夏南枝才依依不舍地中断了指尖的光晕。与大师一同离开图书馆时,她虽然脚步虚浮(魂力消耗过大),眼睛却亮得像星辰。
这种一点点掌控力量的感觉……真好。
然而,她刚走近七舍区域,就感受到了与平时截然不同的紧张气氛。七舍门口,围着一群人。
只见萧尘宇脸色铁青,带着柳龙等几个跟班,正堵在七舍门口。而七舍这边,小舞正双手叉腰,气鼓鼓地与他们对峙,唐三则站在小舞身边,眼神平静无波,却如渊渟岳峙。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萧尘宇的目光越过小舞和唐三,猛地钉在了刚刚回来的夏南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