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往昔之痛

第十七章：往昔之痛

苍穹山派，千草峰药庐。

沈清秋坐在岳清源床前，望着他苍白的脸色出神。距离系统被驱逐已经过去三天，岳清源却仍未醒来。木清芳说他的身体已无大碍，但神魂受损，需要时间恢复。

药庐内弥漫着草药的苦涩气息，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沈清秋轻轻握住岳清源的手，那双手曾经温暖有力，如今却冰凉虚弱。

"岳师兄..."她低声唤道，声音哽咽，"求你...快点醒过来吧..."

恍惚间，一段记忆碎片突然闪回——

寒冬腊月，破庙漏风。年幼的她蜷缩在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一个少年脱下自己破烂的外衣裹住她，笑着说："小九不怕，七哥在这里。"

"七哥..."沈清秋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更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少年牵着她的手在街边乞讨，把要到的大半个馒头都给她吃...

她发烧时，少年背着她跪在人贩子面前磕头直到额头出血...

他们一起给一只受伤的小狗包扎，少年温柔地说："小九长大了肯定是个好大夫..."

沈清秋的呼吸急促起来。这些记忆如此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那个叫"七哥"的少年，分明就是岳清源！

突然，一段更为黑暗的记忆浮现——

雨夜。破庙里。几个衣着华贵的人闯进来，为首的男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满意地点头："就是她，带走。"

少年——岳清源拼命阻拦，被一脚踢开。她哭喊着挣扎，却无济于事。在被拖出门的最后一刻，她看到岳清源满脸是血地爬向她，眼中满是绝望...

"不！"沈清秋猛地站起，打翻了旁边的药碗。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药庐中格外刺耳。

"沈师姐？"守在外间的木清芳闻声赶来，"怎么了？"

沈清秋浑身发抖，脸色比岳清源还要苍白："我想起来了...全部想起来了..."

木清芳连忙扶她坐下，递上一杯安神茶："慢慢说，别急。"

"我和岳师兄...我们小时候..."沈清秋断断续续地讲述着刚刚恢复的记忆，"我们是街头乞儿，他叫我小九，我叫他七哥...后来有一天，我被一群人带走了..."

木清芳面露惊讶："岳师兄从未提起过这段往事。"

"因为他愧疚。"沈清秋苦笑，"他没能保护我。"

记忆越来越清晰。她被带到一座豪华的府邸——秋家。那里的人说从进入秋府开始她就是秋家的奴隶，等待她的是无尽的折磨。

"秋家..."沈清秋喃喃道，"我想起来了……秋海棠还有……秋剪罗……唔"被秋剪罗虐待的记忆浮现，沈清秋捂住嘴拼命的压下心里的恶心。

木清芳的表情变得凝重："之前金兰城的时候，幻花宫的那个老宫主找来了秋海棠，她说沈师姐杀了她全家，当时我们感到不可置信。如果沈师姐曾被他们..."

"秋剪罗一直把我当成他的出气筒。"沈清秋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无论我做什么，无论他的心情好与坏我都逃不了一顿毒打。"

木清芳倒吸一口冷气："这...这太残忍了！"

"后来我杀了秋剪罗，防火烧了秋府，但秋海棠说我杀了她全家，这罪名我不认，秋府那些女眷我可一个没有动"沈清秋继续道，"我始终记得那个雨夜，记得七哥没能保护我，他答应我会来接我的，我等啊等，但他始终没有来...所以当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面对已经成为掌门首徒的岳清源时..."

"你装作不认识他？"木清芳恍然大悟。

沈清秋点头："我恨他。恨他当年向我许下约定又不实现。"她看向昏迷中的岳清源，眼中泪光闪烁，"我问了他很多次，我只想要一个原因，哪怕骗骗我也好，让我知道我没有信错人，但他只会不断重复对不起……"

木清芳轻叹一声，不知该如何安慰。就在这时，床上的岳清源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岳师兄！"沈清秋立刻扑到床边。

岳清源缓缓睁开眼，目光涣散了一会儿才聚焦到沈清秋脸上。他嘴唇蠕动，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小九？"

沈清秋泪如雨下："七哥...是我..."

岳清源的眼中也涌上泪水："你...想起来了？"

沈清秋点头，握紧他的手："全部想起来了。破庙，乞讨，还有...那一天。"

岳清源的表情变得痛苦："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沈清秋打断他，"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岳清源却摇头，挣扎着要坐起来。木清芳连忙上前帮忙，在他背后垫了个枕头。

"我答应过师尊……"岳清源的声音嘶哑，"不会说出去……"

沈清秋一愣："为什么？"

"我……"岳清源艰难地说，"对不起……"

他的声音哽咽了，眼中满是自责："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能说……"

"我找了你好久..."岳清源继续道，"等我终于打听到秋府的情况...赶去时...秋家已经只剩下废墟了……我以为你死了..."

他的眼泪终于落下："后来在追击无厌子的时候见到你...我简直不敢相信...但你装作不认识我...我以为你恨我...所以..."

"所以你以为我恨了你这么多年..."沈清秋哽咽道，"而你也一直活在愧疚中..."

"七哥..."沈清秋轻声唤道，这个久违的称呼让岳清源浑身一震，"我只想…………我只想要一个原因……真的。"

岳清源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小九……对不起……原谅七哥……"

沈清秋突然站起来："你总是这样！你总是不肯告诉我原因，我有什么错！"

她说不下去了，捂住脸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岳清源想抱她，却被沈清秋推开。

门外，沈垣和柳清歌并肩而立，听着里面传来的哭声，表情各异。然后门突然打开，沈清秋哭着从屋里跑了出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清秋哭的怎么伤心。"沈垣轻声道，"哎……岳掌门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柳清歌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沈清秋跑去的方向。他的眼神复杂难明，最终转身追上沈清秋。

沈垣看着柳清歌的背影，若有所思。看来柳清歌对沈清秋的感情，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啊。

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清静峰后山的竹林被月光染成银白色。沈清秋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发软才停下。她扶着一株粗壮的竹子喘息，泪水模糊了视线。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她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入竹干。

岳清源那句"不能说"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上。这么多年了，她只想要一个解释，哪怕是最蹩脚的借口也好。可岳清源宁愿看她怨恨，也不愿说出真相。

"啊——！"沈清秋突然拔剑，对着周围的竹子疯狂劈砍。剑气纵横，竹叶纷飞，她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般发泄着内心的痛苦。

不知砍了多久，她的手臂开始酸痛，灵力也几乎耗尽。沈清秋跪倒在地，长剑脱手，插入泥土中。她双手撑地，泪水一滴滴落在枯黄的竹叶上。

"发泄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