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刀锋割开皮肉的剧痛,墙上那由黑暗构成微笑的“自己”。
“还有……更久远,被深深埋藏的……”
一片无边无际的、蠕动着的、孕育着万千不可名状子嗣的黑暗森林,一种与此刻包裹他的爱意既相似又截然不同,更加丰饶也更加冷酷的本质……
“……莎布……尼古拉丝……”
这个名字如同闪电,瞬间劈开了沉滞的黑暗。
“嗡!”包裹着他的温暖黑暗骤然紧绷,那无限的满足和宁静被一种突如其来,近乎恐慌的激烈情绪所取代。
仿佛一个发现自己最珍贵的宝物即将碎裂,或是即将忆起某种可怕真相的孩子。
“ 不!”
“忘……记……”
“只……需感受……我……”
黑暗变得更加粘稠,试图强行抚平那丝刺痛,抹去那刚刚闪回,危险的记忆碎片。
那星云脉搏般的震动变得急促,充满了安抚,同时也是强制性的意念,如同催眠的摇篮曲,想要将他重新拖入无梦的沉眠。
“但裂痕已经出现……”那丝来自现实的疼痛,那个被强行忆起的名字,成了坠入深渊之人抓住的唯一岩棱。
沈隐开始疯狂地挣扎,不是物理上的,而是意识层面对抗同化,绝望的自我确认。
我是沈隐, 我是一个人类,“我曾在阳光下行走,我恐惧…… 我……我曾是……别的什么?”
黑暗愤怒了,如果这种本源情绪可以称之为愤怒的话。它变得不再仅仅是温柔,而是充满了某种偏执的、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柔软的包裹变成了紧密的箍束,温暖的抚慰变成了不容逃离的缠绕。
“我的!”
“唯一的……”
“不准忆起……”
“不准离开!”
周围的黑暗开始剧烈地涌动,变形,那温暖,无形的包裹感,开始凝聚出某种……拟态。
模糊的、由纯粹黑暗构成的轮廓在他周围浮现,模仿着他记忆中最深刻,最能引起共鸣的形态。
那是他公寓墙壁上那幅画作的混沌色块,那是图书馆书架间蠕动的阴影,那是最后时刻由黑暗构成的微笑的“自己”
这些黑暗的拟态试图用他熟悉的恐惧和诱惑来重新捕获他,打断他那危险,正在苏醒的自我意识。
然而,这激烈的反应,这试图强行抹除的举动,反而进一步刺激了沈隐那正在艰难凝聚的理智。
“为什么害怕我记起? 我在忘记什么? 我到底是什么?”
更多的记忆碎片开始突破重围,不再是连贯的画面,而是感觉的洪流:“冰冷的知识……无尽的孕育……对子嗣的漠然……以及对混沌中央那万物之主,某种亘古的、扭曲的……联系……”
两种截然不同的本质在他意识中疯狂冲撞,属于“人类沈隐”的脆弱、恐惧理性正在崩溃和属于“森之黑山羊”的古老、丰饶漠然正在苏醒。
这片包裹他的、阿撒托斯意志显化的黑暗,正在这两者之间被剧烈撕扯。
祂既疯狂地爱着此刻这个脆弱、恐惧、独一无二的人类意识,又无时无刻不渴望着那与之亘古纠缠的、同等级的存在本质彻底回归。
这种矛盾让祂的拥抱既温柔得令人窒息,又狂暴得令人崩溃,“啊!”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源于灵魂撕裂的无声尖叫,从沈隐的意识核心迸发出来。
剧烈的冲突几乎要将他残存的人性彻底撕碎,也许是这灵魂层面的剧烈动荡产生了某种意想不到的影响,也许是这片混沌本身就不稳定。
他悬浮的黑暗前方,极近处,毫无征兆地撕裂开一道短暂存在,闪烁着混乱数据的裂隙。
“那不是空间的裂隙,更像是……信息维度的断层!”
透过那道瞬息即逝的裂隙,沈隐看到了 并非用眼睛,而是用直接灌注的意识,幕来自外界现实的、模糊而晃动的画面。
“似乎是一个监控摄像头的视角,画面中,是那个他刚刚逃离,正在被黑暗和疯狂旋律吞噬的地下室!”
幻曜背对着“镜头”,他手中的短刀并非刺向那黑暗构成的“沈隐”,而是深深地、决绝地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鲜血喷涌而出的同时,他口中喷着血沫,发出最后一声扭曲,却带着某种的咆哮:“血魂……”
“轰!”
一股无法形容,并非源于阿撒托斯的力量,更加尖锐、更加冰冷、带着某种不惜一切代价的人为意志。猛地通过那道裂隙,如同最纤细却最坚韧的银针,精准地刺入沈隐即将消散的意识核心!
“这不是拯救,而是钉拽!”
是硬生生要将他的意识,从这混沌温暖的黑暗子宫中,剥离出去。
“不!”
这一次,是来自包裹他的黑暗本身震怒,恐慌的咆哮。
温暖的黑暗瞬间化为狂暴,充满毁灭意志的混沌风暴,疯狂地碾压向那道裂隙和那根银针般的意志锚索,试图将其彻底摧毁、抹平!
而沈隐的意识,则成了这两股恐怖力量疯狂争夺、撕扯的核心战场。
他的存在,在这一刻变成了痛苦的弦,被绷紧到了极限
下一秒,是彻底,承载了太多冲击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