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
沈眉庄坐在窗边,脸色还带着几分未消的愠怒。
她昨日从彩月口中得知了景仁宫那场风波,甄嬛被祺贵人诬陷私通,连温实初都被牵扯其中,惊得她一夜没睡好,今日一早便特意过来,要问个明白。
“嬛儿,你也太不把我当姐妹了!”沈眉庄看着甄嬛,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那么大的事,你竟一点消息都不跟我说,若不是彩月无意间漏了口风,我还被蒙在鼓里!”
甄嬛正剥着橘子,闻言停下动作,把一瓣橘子递到她手里,无奈地笑了笑:“眉姐姐,我不是故意瞒着你。那日皇后摆明了是故意为难我,若是我让人告诉你真相,你性子急,定会立刻赶去景仁宫,到时候动了胎气,岂不是正好落入她的圈套?”
她顿了顿,握住沈眉庄的手:“你怀着龙裔,身子要紧,我怎么能让你冒这个险?再说,我知道陵容会让青黛去照看你,有她们在,我也能放心应对皇后的算计。”
沈眉庄捏着橘子的手顿了顿,心里的怒气渐渐消了。
她想起自己那日若是真的冲去景仁宫,怕是真的会中了皇后的计,不由得有些后怕:“是我想差了,只想着担心你,倒忘了自己的身子。”
甄嬛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刚要说话,就见安陵容走进来,脸色带着几分疲惫。
“嬛儿,眉姐姐。”她把食盒放在桌上,“刚从延禧宫过来,给你们带了些新做的杏仁酪。”
青黛跟在后面,悄悄给甄嬛递了个眼神。
安陵容昨日得知父亲被贬官的消息,一夜没睡好。甄嬛会意,接过杏仁酪,笑着说:“还是陵容心思细,知道我近日总觉得口干。”
安陵容坐在一旁,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嬛儿,眉姐姐,我有件事想求你们帮忙。”她抬起头,眼神带着几分恳切,“我父亲……昨日被贬去了外地,我在宫里没了依靠,想请你们帮我想想办法,让我能重新获得皇上的恩宠。”
沈眉庄愣了愣,随即点头:“这是该的。你父亲遭了贬,你在宫里确实需要多些依仗。”
甄嬛放下碗,仔细思索了片刻:“想让皇上重新注意你,不能急,得找个恰当的时机。你嗓子哑了,不能再唱歌,但若能找到别的长处,让皇上眼前一亮,自然就能重拾恩宠。”
沈眉庄忽然眼前一亮,看向安陵容:“说起让人眼前一亮,我倒想起从前。嬛儿当年被曹琴默刁难,一曲惊鸿舞惊艳四座,不仅解了围,还让皇上更看重她。陵容,你或许也能试试舞蹈?”
安陵容闻言,眼神暗了暗,轻轻摇了摇头:“眉姐姐,我哪有嬛姐姐那样的天赋?她的惊鸿舞是从小练的,我连基本的舞步都不熟,就算努力学,也不可能达到她那样的水平,反而会被人笑话。”
“傻妹妹,谁说一定要达到惊鸿舞的水准?”甄嬛笑着打断她,“你身子弱,正好可以先学些简单的舞蹈动作,既能活动筋骨、锻炼身体,又能慢慢培养韵律感。等练熟了,找个合适的场合,比如皇上赏花、设宴的时候,你借着助兴跳上一段,不求惊艳,只求清新雅致,反而能让皇上觉得新鲜。”
她顿了顿,又道:“我记得宫里有位老嬷嬷,从前是教过舞的,性子温和,我让人去请她来教你,咱们慢慢来,不着急。你放心,我会帮你留意时机,定不会让你白白努力。”
安陵容看着甄嬛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沈眉庄鼓励的目光,心里的犹豫渐渐散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感激:“多谢嬛儿,多谢眉姐姐。若是真能成,我……我一定好好学。”
沈眉庄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这才对嘛!你本就聪慧,只要肯用心,肯定能学好。等你练好了,咱们再一起帮你想办法,让皇上重新记起你的好。”
青黛站在一旁,看着三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心里也跟着高兴,安陵容终于有了复宠的方向,还有甄嬛和沈眉庄帮衬,往后的日子,定会越来越好。
她悄悄退到门外,给她们留些说话的空间,心里暗暗盘算着,得赶紧去准备些软底的鞋子,让安小主练舞时能舒服些,再炖些补气血的汤,免得她练舞时累着。
过了些时日,等沈眉庄顺利产下公主后,甄嬛差人把那位老嬷嬷请进了宫。
老嬷嬷姓苏,头发已有些花白,却身姿挺拔,说话时语气温和,带着几分舞者特有的优雅。
她先仔细打量了安陵容一番,又让她试着走了几步,笑着说:“安小主体态轻盈,身段也软,虽没学过舞,却有练舞的底子,只要肯下功夫,定能学好。”
安陵容听了这话,心里的底气足了些。从那天起,延禧宫的小偏院就成了她的练舞场。
青黛特意让人把院子里的青石板擦得干干净净,又铺上了厚厚的绒毯,免得她练舞时滑倒。
还寻来软底的锦鞋,鞋头绣着小小的兰花,既轻便又合脚。
每日一早,安陵容就跟着苏嬷嬷练基本功,压腿、下腰、练呼吸,常常一练就是大半天。
起初她确实有些吃力,压腿时疼得额头冒汗,练呼吸时总跟不上节奏,回到屋里连端茶杯的手都在抖。
青黛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晚都会烧好热水给她泡脚,还在水里加了些舒缓筋骨的草药,又炖了当归黄芪汤,让她补补气血。
安陵容却从不说累,只笑着说:“这点苦算什么,只要能学好舞,能重新获得皇上的恩宠,再苦我也能扛。”
苏嬷嬷教得很用心,知道安陵容嗓子哑了,便特意选了些不用伴唱、只靠身段和眼神传情的舞。
她还根据安陵容的气质,编了一支《折枝舞》,动作舒缓雅致,模仿着柳枝在风中摇曳的姿态,既不张扬,又能显出舞者的柔美。
安陵容跟着学,渐渐找到了感觉,抬手、转身、回眸,每一个动作都越来越流畅,眼神里也多了几分灵动。
这日午后,甄嬛和沈眉庄特意来延禧宫看她练舞。
刚走到偏院门口,就看见安陵容穿着淡绿色的舞衣,在绒毯上起舞。
阳光洒在她身上,舞衣的裙摆随风飘动,像一片轻盈的柳叶,她的动作虽还带着几分生涩,却已能看出几分韵味,尤其是最后一个回眸的动作,眼神清亮,带着几分含蓄的笑意,竟让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