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报志愿的那天,林溪在电脑前坐了整整一夜。
屏幕上的光标在“南方大学文学院”和“本地师范大学”之间来回跳动。南方大学在深圳,离江熠很近;本地师范离家近,却像条看不见的线,把她和过去捆在一起。
凌晨五点,窗外的天泛起鱼肚白。林溪深吸一口气,点击了“确认”。当屏幕上跳出“南方大学”四个字时,她突然捂住脸,眼泪无声地淌下来——她还是没忍住,想再靠近他一点。
她不知道的是,千里之外的江熠,在看到录取通知书上的“南方大学物理系”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笑了整整十分钟。他放弃了保送清华大学的机会,只因为在高三那年的同学聚会上,听林溪的闺蜜说,她“想去有海的城市”。
大学开学那天,阳光炽烈得像要把人烤化。林溪拖着行李箱走进南方大学的校门,看着道路两旁高大的榕树,突然觉得陌生又熟悉。就在她对着地图辨认方向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需要帮忙吗?”
那个声音,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在林溪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她猛地回头,看到江熠站在阳光下,白T恤被晒得有些透亮,眼镜后的眼睛,像小时候一样亮。他比记忆中高了许多,肩膀变宽了,可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一点都没变。
“江熠?”林溪的声音在发抖,手里的地图滑落在地。
江熠弯腰捡起地图,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像触电般缩回了手。“好久不见,林溪。”他的耳根有点红,“没想到这么巧。”
“是啊,好巧。”林溪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突然想起小时候他帮她梳的歪辫子。
江熠帮林溪把行李搬到宿舍。他扛着最重的箱子爬楼梯,白T恤后背洇出片深色的汗渍,却没喊一声累。宿舍里的室友都在起哄:“林溪,这是你男朋友啊?也太体贴了吧!”
林溪的脸瞬间红了,忙摆手:“不是不是,是老同学。”
江熠把箱子放下,转过身时,嘴角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他帮林溪铺好床单,整理好书本,甚至把她的画笔按颜色排好序——就像小时候帮她整理书包一样。
“中午一起吃饭吧?”他站在宿舍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门框。
“好啊。”林溪点点头,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跳得飞快。
食堂里人很多,江熠排队买饭时,林溪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她看着他熟练地报出菜名:“一份番茄炒蛋,不要香菜,鸡蛋多一点;一份糖醋排骨,不要放葱;再来两碗米饭,谢谢。”
林溪愣住了。这些都是她小时候爱吃的,没想到他还记得。
“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江熠把番茄炒蛋推到她面前,自己端起糖醋排骨。他吃饭时很安静,咀嚼声很轻,像小时候怕打扰她写作业一样。
“你……还记得我不吃香菜啊?”林溪扒着米饭,小声问。
江熠抬起头,眼镜滑到鼻尖,他推了推眼镜:“嗯。”一个字,却像块小石子,在林溪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他们开始像从前一样相处。江熠会在林溪上早课的日子,提前去食堂买好豆浆油条;林溪会在江熠熬夜做实验时,带着热牛奶去实验室等他。他们一起在图书馆自习,江熠看物理期刊,林溪写诗歌散文,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只是谁都没提过去,没提那些褪色的信封,没提那个被撕毁的“忘了”。像有层透明的膜,隔着彼此,看得见,摸不着。
九月末的某天,林溪在图书馆查资料,突然收到江熠的短信:“下来一下。”
她跑到楼下,看见江熠站在榕树下,手里捧着个纸包。“给你的。”他把纸包递过来,脸上带着点神秘的笑。
林溪打开纸包,里面是个用铁丝弯成的星星,比小时候那个大了点,边角更光滑,还缠了圈细细的红绳。“我……我找了好久才学会怎么弯得更圆。”江熠挠挠头,耳根有点红。
林溪把星星攥在手里,铁丝的凉意混着他的体温,传到心里时却暖暖的。“谢谢。”她的声音有点哽咽。
“不客气。”江熠看着她,眼神里有很多话,却最终只说,“快上去吧,别耽误查资料。”
那天晚上,林溪把星星挂在床头。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星星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小时候槐树下的光斑。她突然明白,有些东西,就算隔着漫长的时光,也从来没变过。
十月的运动会,林溪被拉去参加接力赛。第三棒传给她时,她没接稳,接力棒掉在地上。她慌忙去捡,膝盖重重磕在跑道上,疼得眼泪直流。
就在她以为要被淘汰时,有人把她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