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家的秘密

午后的阳光穿过阿笠博士家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毛利兰蜷缩在沙发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抱枕边缘的流苏。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从图书馆逃出来已经过去两个小时，江户川柯南还没有到。

“别担心，兰子。”阿笠博士端来一杯热牛奶，胖乎乎的脸上堆着安抚的笑容，“新一那小子鬼主意多着呢，肯定能甩掉他们。”

毛利兰接过牛奶，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却没心思喝。她满脑子都是柯南冲向琴酒时的背影，那小小的身躯像颗出膛的子弹，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可是那些人有枪……”声音哽咽在喉咙里，她不敢想象如果柯南被抓住会怎样。

“放心吧，我给新一的鞋子里装了增强动力的装置，跑起来比汽车还快呢。”阿笠博士指了指实验室方向，“而且他还有烟雾弹和麻醉针，对付那几个家伙绰绰有余。”

话音刚落，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毛利兰几乎是弹射般冲过去拉开门，看到柯南正扶着门框大口喘气，校服外套沾满灰尘，膝盖处磨破了洞，眼镜也歪在一边。

“新一！”她一把将他拽进屋里，反手锁上门，手指抚过他渗着血的膝盖，声音都在发颤，“你受伤了！”

“小意思。”柯南摆摆手，试图站直身体，却因为脱力踉跄了一下，“他们被我引到警视厅附近，肯定不敢久留。”他摘下眼镜，露出那双属于工藤新一的锐利眼眸，此刻却蒙着层疲惫的红血丝。

阿笠博士赶紧拿来急救箱，毛利兰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伤口。酒精棉球碰到破皮处时，柯南疼得龇牙咧嘴，却硬是没哼一声。看着他紧抿的嘴唇，毛利兰忽然想起小时候他摔断胳膊时也是这副倔强模样，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进伤口里。

“喂喂，你再哭下去，我的腿就要泡在盐水里了。”柯南挑眉打趣，语气里带着熟悉的欠揍感。

毛利兰嗔怪地瞪他一眼，手下的动作却放得更轻：“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包扎好伤口，阿笠博士把两杯热可可放在茶几上，神色凝重起来：“现在看来，黑衣组织已经盯上兰子了。继续住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太危险，得想个更稳妥的办法。”

“我回去跟爸爸说，让他搬去妈妈那里住一段时间。”毛利兰立刻说。妃英理的律师事务所安保严密，或许能避开监视。

柯南却摇了摇头：“不行。突然搬家反而会引起怀疑，他们会猜到你在刻意躲藏。”他端起热可可抿了一口，眉头紧锁，“而且叔叔的侦探事务所人来人往，反而容易隐藏行踪，只要我们更谨慎些。”

“可他们都找到图书馆了……”

“那是因为你和我见面的事被他们察觉了。”柯南的眼神沉了下来，“伏特加在图书馆门口认出我了，虽然他未必知道我就是工藤新一，但肯定觉得眼熟。”他放下杯子，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从今天起，我们不能再私下见面，所有联系都通过博士中转。”

毛利兰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再见到他，却又要装作陌生人。她看着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的小男孩，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无法逾越的距离。

“我知道这很难。”柯南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声音放柔了些，“但这是现在最安全的方式。相信我，等找到他们的罪证，我们就能变回去，就能……”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但眼里的光芒却亮得惊人。

阿笠博士在一旁点头附和：“新一说得对。我已经在兰子的书包里装了微型追踪器和窃听器，一旦有危险，我和新一能立刻知道。”他从实验室拿来一个粉色的卡通挂件，“这个兔子挂件里有录音功能，遇到黑衣人时尽量靠近他们，也许能录到有用的线索。”

毛利兰接过挂件，冰凉的塑料触感让她稍微安心了些。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红色手链——自从变小后，这是她唯一一直带在身上的旧物。“新一，你看这个。”手链上的银质樱花吊坠在灯光下闪着微光，“那天在天台，我就是攥着它醒来的。”

柯南拿起手链仔细端详，忽然注意到吊坠内侧刻着个极小的字母“V”。“这是……”他瞳孔骤缩，“组织里有个代号‘苦艾酒’的女人，戒指上就有类似的标记！”

毛利兰的心猛地一跳：“你是说，苦艾酒也在那天的天台上？”

“不确定，但这个标记绝非巧合。”柯南把吊坠凑近灯光，“APTX4869的研发名单里并没有苦艾酒的名字，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忽然抬头看向毛利兰，眼神锐利，“那天除了琴酒和伏特加，你还看到其他人吗？哪怕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毛利兰闭上眼睛努力回忆，天台的风、樱花的香气、喉咙里的苦涩……忽然，一个片段闪过脑海：琴酒转身离开时，栏杆阴影里似乎站着个穿红色风衣的女人，长发被风吹起，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红色……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她睁开眼，声音带着不确定，“当时我以为是错觉，因为她很快就不见了。”

柯南和阿笠博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是苦艾酒没错。”柯南肯定地说，“她擅长易容和变声，是组织里最神秘的成员之一。”他把手链还给毛利兰，语气郑重，“这个吊坠你一定要收好，可能是破解他们阴谋的关键。”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阿笠博士打开灯，暖黄的光线照亮了实验室里琳琅满目的发明。毛利兰看着墙上贴着的元素周期表，忽然想起高中化学课上，新一总能在三分钟内解出所有难题，而她总是被那些复杂的公式搞得头昏脑涨。

“对了，兰子明天还要上学，得早点回去。”阿笠博士看了眼时间，“我送你回去吧，顺便看看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

柯南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金属球递给毛利兰：“这是闪光弹，拉开保险栓往地上一扔就能发出强光，遇到危险就用这个脱身。”他又塞给她一把迷你麻醉枪，“射程五米，对准他们的脖子发射就行。”

毛利兰捏着这些小巧的武器，忽然觉得自己像在玩侦探游戏，可指尖的冰凉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抬起头，撞进柯南那双写满担忧的眼眸，忽然踮起脚尖，飞快地抱了他一下。

“小心点，柯南。”她在他耳边轻声说，声音细若蚊蚋。

柯南浑身一僵，脸颊“腾”地红了。等他反应过来时，毛利兰已经跟着阿笠博士走出了门，粉色的书包在走廊灯光下晃动，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他摸着发烫的耳朵，心跳快得像要炸开。这个笨蛋……明明自己才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个。

实验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柯南走到电脑前坐下，调出监控画面——那是他偷偷装在毛利侦探事务所附近的微型摄像头。屏幕上，阿笠博士正送毛利兰走进楼道，周围没有可疑人员。

他松了口气，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APTX4869的药物分析报告。屏幕上跳动的分子结构像团乱麻，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兰的话。

苦艾酒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台？她和兰之间有什么联系？那个刻着“V”的吊坠，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窗外传来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柯南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光标，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不管答案是什么，他都会找到。为了兰能变回原来的样子，为了能再看到她穿着高中校服、笑着朝他挥拳的模样，他必须找到。

他拿起桌上的眼镜戴上，重新变回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学生江户川柯南。明天，他要去帝丹小学“上学”了。和兰在同一个教室，却要装作互不相识。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遇到过的最棘手的案件。

柯南关掉电脑，抓起书包往门口走。路过客厅时，他看到茶几上还放着那杯没喝完的热可可，杯沿沾着圈淡淡的奶渍，像个小小的月牙。

他忽然笑了笑，拿起杯子一饮而尽。甜腻的暖流滑过喉咙，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樱花香气。

没关系，就算暂时不能相认，他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彼此。

就像过去的十六年里，一直做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