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从彩窗漏进幽深的回廊。田垭赤着脚贴墙根溜出来,哥特式睡裙的蕾丝边扫过冰冷的石板,每一步都踩在阴影里——她怀里揣着偷藏的碎魔晶,本想找地窖的路线图,却在转过第三根石柱时,听见议事厅里传来压低的议论声。
她立刻猫腰躲进雕花壁龛,六岁的身体刚好缩在石像底座的阴影里。门缝中透出暖黄的烛火,映着几个晃动的剪影:银发伯爵背对着门,另一个披着蝙蝠斗篷的老吸血鬼正用尖牙剔着指甲。
配角“……那魔女的‘血脉’果然霸道,生完孩子就燃尽了生命力。”
老吸血鬼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
配角“若不是她死得早,伯爵大人或许能拿她当‘种母’,多榨出几具‘容器’来。你看田垭这孩子,六岁的身子骨,魔力传导性比成年血族还强。”
配角“哼,死了倒干净。”
伯爵转动着指间的血晶石戒指,烛火在他眼睫投下青黑的阴影
配角“当年她用禁术封印孩子的生长,就是想留个后手。可惜啊,这后手现在成了我们手里最锋利的刀。等她成年后未必不能成为第二位魔女。”
配角“种母”……“榨出几具容器”……
当“种母”两个字像淬毒的针坠入耳膜时,田垭的指甲瞬间掐进掌心。六岁孩童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那些吸血鬼用“孕育兵器”形容她的出生,像谈论牲口配种。
田垭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腕间的红绳突然发烫,眼前闪过破碎的画面: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躺在雕花大床上,苍白的手死死抓着她的襁褓,腕间同样系着暗红绳结——这不是噩梦,是她穿越初醒时被强行遗忘的记忆。原来母亲不是死于分娩,是被他们榨干了血脉,而自己能活下来,是因为母亲用生命设下的封印。
配角“可惜了那魔女的皮囊,”
另一个声音低笑起来
配角“听说她美得像夜玫瑰,若活着……”
配角“够了。”
伯爵打断他,皮靴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朝门口走来
“看好田垭,别让她发现‘兵器库’的密道。等她成了“种母”,有的是新‘容器’需要锻造。”
脚步声越来越近,田垭屏住呼吸缩进石像底座,心脏像要撞破胸腔。月光透过门缝照在她脸上,映出六岁孩童眼中翻涌的、与年龄不符的恨意。她想起母亲最后看她的眼神,想起红绳粗糙的触感——那不是束缚,是母亲用命留给她的、逃离的路标。
田娅(侦探)《我才不是容器》
议事厅的门“吱呀”打开,伯爵的披风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冰冷的风。田垭等脚步声远去,才从阴影里爬出来,掌心的血珠滴在红绳上,绳结竟微微发亮。她没有回房间,而是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跑去,踩在石板上,像踩在母亲用生命铺就的逃亡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