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姝的眼睫下泛着淡淡的青影，昨夜膝盖的伤口还是会痛，即便四仔包扎得再好，睡梦中无意识的翻身也让她惊醒了好几次。
她起得比平日都早，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
厨房里，黄叔已经在那儿熬着粥，见她进来，连忙摆手：“哎，这里油烟重，你去外头玩。”
玖姝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是她厨艺实在一般。见阳台旁摆了几个竹簸箕，里面堆着各式各样的草药，她便学着黄叔平日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根茎、叶片均匀地铺开。
信一骑着摩托车拐进巷口时，第一眼就看见了在阳台晒草药的玖姝。
她穿着一条浅色的棉布裙子，微微俯身拨弄着草药。脸色还有点苍白，眼底带着浅浅的倦意，反而衬得她有种易碎而动人的美。
信一刹住车，脚撑在地上。这样望着她，心口毫无预兆地又是一阵熟悉的发痒，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瞬间涌了上来。
他下意识地低声嘟囔了一句：“烦死了。”
偏偏这时，玖姝抬起头，远远地看见了他，也恰好捕捉到了他这句含糊的抱怨。“你……”她声音带着点不确定，“是在说我烦吗？”
信一瞬间有点慌神，立刻推开车三两步走到她面前，语气又急又懊恼：“不是！我哪是说你了！”他慌忙将手里还温热的油纸包递过去，“我是说我自己烦……喏，刚出笼的叉烧包，快趁热吃啦。”
油纸包里是一些热气腾腾的叉烧包，玖姝看着他有些窘迫却强装镇定的样子，觉得他真是奇奇怪怪。
“你快吃，”信一别开脸，故意用催促掩饰尴尬，“剩下的我给黄叔拿进去。”
—
“我们这么早就要去换药吗？”玖姝问他。
信一头也没回，“今日你不用返工，带你去四处逛下。”他顿了顿，又故作随意地补充道，“反正我都有空。”
他没告诉她的是，自己也一晚上没睡好。一闭上眼，就是她昨晚疼得眼圈发红却强忍泪水的模样，还有她攥着他衣角时指尖的凉意。这些画面反复在脑海里打转，搅得他心烦意乱，天没亮就骑着摩托车出去了。
巷口卖肠粉的阿婆看见他们，笑眯眯地打招呼："信一，今日这么早带女朋友行街啊？"
"唔係女朋友！"信一几乎是立刻反驳，声音扬高了几分。他偷偷瞥了眼玖姝，见她正好奇地张望着旁边的食杂店，似乎并没留意阿婆的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晨光渐渐明亮起来，城寨里的烟火气也愈发浓郁。信一走在稍前半步的位置，不着痕迹地替她挡开迎面而来的人流。
玖姝捧着他刚买的绿宝汽水，小口喝着，冰凉甜润的滋味让她微微眯起了眼，这已经是第二瓶了。
她悄悄抬眼看向身前青年的背影，虽然他偶尔会说些奇怪的话，做些奇怪的举动。但不可否认，他实在是个很负责的人。
对她这个新来城寨的居民，他不停地问她“饿不饿”、“渴不渴”，经过小吃摊时总会放慢脚步，留意她的目光在哪样食物上多停留片刻。
路人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或者说，是落在玖姝身上。在这片灰扑扑的城寨里，她干净剔透得像个幻影。有些不怀好意的视线刚投过来，信一便一个冷厉的眼神扫过去，或是侧过身子，用肩膀和背影将她完全护住。
他今日带她出来，除了带她散心，更深一层用意，是要让城寨里的人都看清楚——这个女孩，是他蓝信一护着的。甚至可以说，是他大佬龙卷风默许庇护的人。只要他还在，只要龙卷风还坐镇城寨，就没人能动她一根头发。
“等下带你去见我大佬龙卷风。”他随意地说道。
玖姝愣了一下，龙卷风？黄叔提到过的城寨真正的掌舵人，也是系统提示里让信一终身遗憾的人？她无意识地攥住了裙摆。
信一侧过头，以为她在紧张。
“不用怕的啦，”他声音放软了些，带着种不太熟练的安抚意味，“我大佬他人很好的。”
他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他肯定会喜欢你的。”这话说得太过自然，像是在他潜意识里，龙卷风会认可她，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这份理所当然的背后，藏着他自己都还没想明白的、早已将她视作“自己人”的心思。
玖姝抬起头，撞进他的视线里。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桀骜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