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熙旺。”
玖姝点了点头,“我忘了跟你们说,他已经醒了。”只是我还没理他而已。
她看着几张瞬间写满急切的脸,摆了摆手:“嗯……改天吧。改天我联系一下,让你们通话。”她才不要主动给熙泰打电话呢。
客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胡枫垂眸,大哥醒了…… 这个消息本身足够震撼,但更让他在意的是玖姝的态度。她似乎早已知道,并且以一种近乎“冷落”的方式处理着与熙旺的联系。
阿威的震惊则更为直接。大哥醒来了,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但玖姝这轻描淡写的语气,以及她口中那句“打好招呼了,他会给我养老”,让他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为什么是大哥?他们现在不也陪在她身边吗?
小辛的反应最为激烈,他几乎是立刻攥紧了拳头,唇线紧绷。一种自己看中的东西被人先行标记的焦躁感,让他胸口发堵。
仔仔则是单纯地高兴大哥还活着,但看到哥哥们凝重的神色,他也隐约感觉到,事情好像并不简单,于是乖巧地闭上了嘴。
接下来的日子,在这间公寓里,竟然过出了一种奇异的和谐。
玖姝彻底从家务中解放了出来。她再也不用靠近厨房,也不用操心打扫整理。胡枫和阿威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仔仔则会细心地将她随手放的小物件归置整齐。
这也太舒服了吧! 玖姝躺在沙发上,看着干净的客厅,心里美滋滋地想。这简直比跟傅隆生在一起时还要轻松惬意。
唯一让她稍稍有些无所适从的,是夜晚。
接连几天,玖姝都在半夜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热源。她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看到小辛不知何时又溜了进来,紧紧抱着她。
“小辛!”她有些无奈地推他,“回你自己房间睡。”
小辛却将她抱得更紧,整张脸埋在她颈窝,声音闷闷的:“我害怕。”
这三个字,戳中了玖姝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她知道他之前的个性,人生突然遭遇如此大变,从肆意妄为到失去自由,再到如今看似正常却前途未卜,巨大的落差让他难以适应。
“求求你,让我跟你一起。”小辛又继续低声哀求。
玖姝的心软了,挣扎了片刻,终于妥协,但试图划定界限:“那你往那边去一点…”
小辛闻言,只好慢吞吞地往后挪了一点点。
“就这样,乖乖睡觉。不许乱动。”玖姝拿他没办法,只好背过身去,刻意拉开一点距离。
黑暗中,小辛乖巧地应了一声:“嗯。”
然而,等她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绵长,陷入沉睡之后,小辛便会立刻重新挪过来,将她整个圈进自己怀里。
他将脸埋在她后颈的碎发里,“就不能……是我的吗。”
—
意大利,复健中心。
熙旺在专业器械上重复着枯燥的动作,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恢复得不错,但距离完全康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旁边是之前负责照料他的护工,性格爽朗健谈,见熙旺话少,通常都是自顾自地说不少话,试图让气氛不那么沉闷。
“先生,看您现在恢复得这么快,傅小姐知道了肯定很高兴。”护工一边递过毛巾,一边笑着说道。
熙旺擦拭的动作猛地一顿,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看向护工:“傅小姐?”
“对啊,”护工被他突然凝重的表情弄得有些莫名,但还是如实说道,“之前您昏迷的时候,傅小姐经常来看您的。每次来,都会很仔细地帮您刮胡子、修剪指甲,可有耐心了。”
“……是吗。”熙旺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昏迷期间,外界的一切他都能隐约感受得到,只是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
但护工的话,又让他想起那落在他脸颊和指尖的轻柔的触碰。
这段时间,他思绪纷杂。那个在昏迷中听到的温柔声音,与熙泰口中“傅隆生的小妻子”形象,以及护工此刻描述的细心照料,一点点重叠、融合。
他一直在反复用“她是干爹的妻子,我有责任保护她,弥补对干爹的亏欠”来当作借口,试图合理化自己脑海中不断浮现的身影。
总之不能让熙泰那样对她。这个念头日益坚定。
回到病房,他看到依旧沉睡的熙蒙,眉头微蹙。阿蒙,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熙旺掏出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没有来自她的任何讯息。他指尖悬在拨号键上,犹豫不决。
熙泰说她不愿意理自己……是啊,他那样对待干爹,几乎算是上背叛,差点“杀”了她的丈夫。她对自己没有好脸色,是应该的。
“怎么……”一道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在寂静的病房里响起,“需要我帮你黑进她的电话,让她强制接听吗?”
熙旺猛地转头,看向病床。
熙蒙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虽然脸色依旧苍白,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但那双总是带着骄傲的眸子,正带着一丝久违的戏谑看着他。
“阿蒙!”熙旺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他立刻按下呼叫铃,同时快步走到弟弟床边,“你终于醒了!”
熙蒙艰难地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眼神里带着愧疚:“哥……对不起。”他声音低哑。
“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为了他,大哥不会卷入与干爹的正面冲突,更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差点死去。
熙旺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我是哥哥。”为他兜底,是理所当然的事。
激动过后,熙旺立刻想起了他刚才的话,“你怎么会知道……她的事?”
熙蒙扯了扯嘴角,因为虚弱,笑容显得有些飘忽。
“我脑子清醒了很久了,”他缓缓说道,声音虽弱,却清晰,“就是身体动不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熙旺和这间病房,“从那天……你和熙泰在病房里争吵,说什么‘妈咪’、‘交易’……我就听到了。”
他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那些模糊的片段,“听起来……这位把我们‘捡’回来,还让大哥你这么纠结的‘小妈咪’,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