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裂谷回声与血爪哨兵
侧厅的应急撤离通道比想象中更加陡峭和漫长。厚重的合金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将父亲的遗迹和那片宁静的水晶洞窟彻底隔绝。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浓重的、属于裂谷本身的腐朽与能量紊乱的气息。
通道内没有照明，只有零一印记散发出的稳定微光，如同黑暗中的孤灯，照亮脚下锈蚀的金属阶梯和湿滑的岩壁。空气流通不畅，带着一股沉闷的压抑感。小雅依旧伏在张小北背上沉睡着，呼吸均匀，仿佛外界的纷扰都与她无关。
张小北一步步向下，精神高度集中。【初级能量感知（D级）】在零一强化后的辅助下，变得比之前更加敏锐，能更清晰地捕捉到周围能量流动的细微变化和潜在危险。
“……通道结构稳定，但能量干扰逐渐增强。出口位于裂谷崖壁中下部，预计三分钟后抵达。”零一冷静地汇报着，“出口外环境复杂，检测到多个微弱生命信号及……近期战斗痕迹。”
战斗痕迹？张小北心中一凛，握紧了手中的“守护者”手枪。C+级武器带来的沉甸甸的踏实感，稍稍缓解了内心的紧张。
果然，越是靠近出口，空气中那股血腥和能量烧灼的味道就越是明显。阶梯和墙壁上开始出现早已干涸的深色污渍和能量武器留下的焦痕。
终于，阶梯到了尽头。一扇同样由合金铸造、但明显更简陋、布满刮痕和凹坑的密封门挡住了去路。门旁有一个手动旋转的阀门。
张小北将小雅轻轻放下，让她靠墙坐好，然后深吸一口气，缓缓转动阀门。
嘎吱——嗤——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泄压声，密封门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更加凛冽的风瞬间灌入，带着裂谷特有的呜咽声和远处隐约的能量爆炸回音。透过缝隙向外望去，外面是一条嵌入陡峭崖壁的、宽度不足两米的狭窄栈道。栈道另一侧便是无尽的深渊，彩色的能量迷雾在下方翻滚，看不到底。
栈道向着左右两个方向延伸，消失在迷雾和嶙峋的岩石之后。
而就在门口不远处，栈道之上，赫然躺着几具尸体！
从衣着上看，既有黑石避难所的守卫，也有穿着杂乱皮质护甲、身上带着血腥爪牙纹身的佣兵——正是血爪佣兵团的人！战斗似乎结束不久，鲜血尚未完全凝固。
张小北小心翼翼地探出身，【能量感知】提升到极限，仔细扫描四周。
栈道上方是近乎垂直的崖壁，下方是深渊，暂时没有发现明显的威胁。战斗似乎发生在前方某个拐角之后。
“零一，能扫描到更远的情况吗？”
“扫描范围受限。左侧栈道延伸约两百米后有一处平台，检测到较强的能量残留和临时防御工事信号。右侧栈道通向未知区域，能量干扰更强。”
平台？防御工事？难道是血爪佣兵团的一个前进据点？
张小北沉吟片刻。父亲笔记中提到的“永恒阶梯”位于裂谷核心区域，方向大概率是向着裂谷更深处。左侧平台可能是必经之路，或者至少能获取一些情报。
他背起小雅，选择了向左前进。脚步放得极轻，“守护者”手枪处于随时击发状态。
栈道年久失修，不少地方已经松动甚至断裂，需要格外小心。越是靠近那处平台，战斗的痕迹就越是密集惨烈。墙壁上布满了弹孔和能量灼痕，甚至能看到一些破碎的肢体和武器碎片。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类似于野兽巢穴的腥臊气味？
突然，零一发出预警：“前方拐角后检测到生命信号！两个！处于高度戒备状态！能量签名：血爪佣兵！”
张小北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缓缓探出头。
只见栈道在前方豁然开朗，形成一个大约十几平米的天然岩石平台。平台边缘用沙袋和金属废料堆砌着简陋的工事，工事后面，两名穿着皮质护甲、脸上涂着油彩的血爪佣兵正紧张地警戒着四周。他们手里拿着改装过的能量步枪，眼神凶狠而警惕，身上带着伤，显然刚刚经历过战斗。
而在他们身后的岩壁上，开凿着一个不大的洞穴入口，里面似乎另有空间，那腥臊气味正是从里面传出。
“妈的……那些黑石的疯狗，追得真紧……”一个脸上带疤的佣兵啐了一口，低声骂道。
“少废话！看好‘兽栏’！这批‘货物’要是再出问题，团长非把咱们喂了裂爪兽不可！”另一个稍胖的佣兵紧张地看了看身后的洞穴。
货物？兽栏？裂爪兽？
张小北心中一动，难道这些佣兵在这里圈养了什么变异生物？或者说……他们把抓来的人称为“货物”？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环境。平台位置险要，强攻很难不被发现。而且不清楚洞穴里还有多少敌人。
他悄悄缩回头，在心中问道：“零一，能干扰他们的通讯或者制造点什么动静引开他们吗？”
“当前功能无法进行有效电子干扰。建议：利用环境。上方三米处有松动的岩体，精确射击可引发小范围落石。”
声东击西？好主意！
张小北缓缓举起“守护者”手枪，调整到最低功率的单发模式，枪口微抬，瞄准了零一标注的那处岩体。【能量射击精准（D级）】的能力让他手臂异常稳定。
咻！
一道纤细的蓝色光束无声射出，精准地命中目标！
哗啦啦——！
一阵碎石和尘土从上方落下，砸在平台靠近深渊的一侧，发出不小的声响。
“什么动静？！”两名佣兵立刻被惊动，紧张地调转枪口对准落石方向！
“过去看看！”刀疤脸对同伴使了个眼色。
两人小心翼翼地离开工事，向着落石区域靠近，背对着张小北藏身的拐角。
机会！
张小北如同鬼魅般从拐角闪出，【敏捷】提升后的速度让他几乎无声无息地贴近两人身后！
“守护者”手枪抬起，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咻！咻！
两声极其轻微的能量逸散声！光束精准地命中两名佣兵的后脑！C+级武器的威力展现无疑，他们的头颅甚至没有爆开，只是出现一个焦黑的小洞，眼中神采瞬间熄灭，一声不吭地软倒在地。
【虚空尘晶+6，+6】
干净利落！张小北迅速将两具尸体拖到角落阴影处，然后警惕地看向那个洞穴。
洞穴内隐隐传来低沉的、仿佛野兽般的喘息声和铁链拖动的声响，那股腥臊味更加浓郁。
他示意零一扫描洞穴内部。
“洞内深度约十五米。检测到五个生命信号……四个能量波动微弱，处于恐惧虚弱状态……一个能量狂暴，处于禁锢状态……判定为被囚禁的变异生物及……囚犯？”
囚犯？难道是避难所被抓的人？
张小北让零一持续警戒四周，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摸进洞穴。
洞穴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深，墙壁上挂着简陋的能量灯，提供着昏暗的照明。地上散落着骨头和污物。最深处，几个锈蚀的铁笼并排摆放着。
其中三个笼子里关着三只萎靡不振、身上带着伤口的变异野兽，形态类似狼与蜥蜴的结合体，应该就是所谓的“裂爪兽”。
而另外两个笼子里关着的，赫然是活生生的人！
一男一女，同样穿着避难所守卫的制服，但早已破烂不堪，身上满是伤痕，眼神麻木绝望，看到张小北进来，只是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连呼救的欲望似乎都没有了。
张小北的心沉了下去。这些佣兵果然毫无人性！
“别怕，我不是佣兵。”他压低声音，用匕首撬开笼锁，“外面守卫解决了，你们能自己走吗？”
那两个守卫闻言，眼中终于恢复了一丝神采，但随即被更大的恐惧取代。
“走？往哪走？”男性守卫声音沙哑，“下面是深渊，上面是佣兵和怪物……我们逃不掉的……”
“留在这里也是死！”张小北厉声道，“想活命就跟我走！我知道一条路！”
或许是求生的本能，或许是张小北身上那套守望者制服带来的莫名威慑，两个守卫终于颤抖着站了起来。
张小北又看向那三个关着裂爪兽的笼子。这些野兽也是可怜，被佣兵抓来利用。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笼门也打开了。是死是活，看它们自己造化。
他带着两个虚弱的守卫刚走出洞穴，就听到栈道另一端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叫骂声！
“操！哨点的人呢？怎么没回应？！” “快去看看！别是黑石的杂碎又摸上来了！”
更多的佣兵过来了！听声音至少有四五个人！
“退回洞穴！”张小北立刻下令，同时举枪对准栈道拐角！
两名守卫连滚爬爬地躲回洞穴。
张小北靠在洞口岩壁后，屏息凝神。零一已经标注出对方的位置和人数：五人小队，正在快速靠近！
他看了一眼身后惊恐的守卫和洞穴深处那三只开始躁动的裂爪兽，眼神一冷。
必须速战速决！
他猛地探身，“守护者”手枪连续点射！
咻！咻！咻！
冲在最前面的两名佣兵应声倒地！
【虚空尘晶+6，+6】
但后面的佣兵反应极快，立刻寻找掩体，能量步枪的火力如同泼水般扫射过来！打得洞口岩石碎屑纷飞！
“妈的！有埋伏！” “干掉他！”
张小北被火力压制，根本无法露头！
就在这时，洞穴深处那三只被释放的裂爪兽，被枪声和能量刺激彻底激发了凶性，发出一声咆哮，猛地冲出了洞穴，直接扑向了那些正在开火的佣兵！
“啊！什么东西？！” “是兽栏的畜生跑出来了！”
佣兵阵脚大乱！他们根本没料到会遭到来自背后的攻击！
惨叫声、咆哮声、枪声瞬间响成一片！
机会！
张小北再次闪身而出，冷静地瞄准那些与裂爪兽缠斗的佣兵，精准点射！
咻！咻！
又有两名佣兵在混乱中被爆头！
【虚空尘晶+6，+6】
最后一名佣兵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却被一只受伤发狂的裂爪兽扑倒在地，瞬间撕成了碎片！
战斗迅速结束。栈道上只剩下几具佣兵尸体和三只同样受伤不轻、低声咆哮着的裂爪兽。它们警惕地看了一眼张小北，似乎察觉到他不好惹，最终蹒跚着消失在栈道另一端的迷雾中。
张小北松了口气，收起手枪。看来这些变异兽也并非完全疯狂，还保留着基本的畏惧。
他让两名守卫出来，简单搜刮了一下佣兵尸体，找到了一些能量弹夹、压缩食物和净水。
“谢谢……谢谢你救了我们……”那名女性守卫声音依旧颤抖，但多了几分感激。
“你们是哪部分的？怎么会被抓？”张小北一边警惕四周，一边问道。
“我们是B-7区巡逻队的……避难所突然被攻击，到处都乱了……我们被打散，就被这些佣兵抓了……”男性守卫苦涩道，“他们把我们当诱饵，用来吸引和捕捉裂爪兽……”
果然如此。张小北又问了几个关于佣兵布防和裂谷地形的问题，但这两个低级守卫知道的很有限，只清楚这附近有一个佣兵的临时前进营地，人数不少，而且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你们知道‘永恒阶梯’吗？”张小北最后问道。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摇了摇头：“从来没听说过……可能是裂谷深处的禁忌区域吧？那里能量乱流极其可怕，没人敢靠近。”
看来从他们这里得不到更多信息了。
张小北将一部分食物和水分给他们，指了指自己来的方向：“沿着这条栈道往回走，大概几百米后有一个隐蔽的合金门，里面是安全的，你们可以先躲在那里。”他告诉了他們开启侧厅大门的方法（只需要用力推，内部机关已被零一暂时破解维持开启状态）。
两名守卫千恩万谢，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送走两人，张小北再次看向栈道深处。血爪佣兵团在找东西？会不会也和父亲，或者“永恒阶梯”有关？
他背起小雅，继续前进。必须尽快穿过这片区域。
没走多远，零一突然发出警告：“前方能量屏障！疑似佣兵设置的警戒线！”
只见栈道前方被一道闪烁着红色能量的简易栅栏挡住，旁边还有一个不断旋转扫描的感应器。
强行突破肯定会触发警报。
张小北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栅栏的能量源来自崖壁上架设的一根粗大电缆。他抬起“守护者”手枪，瞄准电缆连接处。
咻！
电缆被精准打断，红色能量栅栏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他小心翼翼地从栅栏残骸边绕过，继续深入。
越往前走，栈道越是残破，有时甚至需要跳跃过断裂的缺口。周围的能量迷雾也更加浓郁，【能量感知】受到严重干扰，范围被压缩到了不足二十米。
突然，零一再次预警：“检测到高速移动目标！从上方接近！速度极快！”
张小北猛地抬头！
只见迷雾之中，一个巨大的、狰狞的黑影如同轰炸机般俯冲而下！那是一只翼展超过五米、类似翼龙但全身覆盖着骨板、利爪如同镰刀般的巨大飞行变异兽！它的目标直指张小北……或者说，他背上的小雅！
C+级飞行变异体！
张小北瞳孔骤缩，根本来不及细想，【能量射击精准】发挥到极致，“守护者”手枪瞬间抬起，对着那俯冲而下的巨大头颅连续射击！
咻！咻！咻！
蓝色光束精准命中！但那怪物头部的骨板极其坚硬，光束打在上面只是溅起一串火花，并未造成致命伤，反而更加激怒了它！
“嘶嘎——！”怪物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巨大的翅膀扇起狂风，锋利的爪子狠狠抓向张小北！
避无可避！
张小北眼神一厉，正准备动用不稳定的虚空聚能射线拼死一搏——
他背上一直沉睡的小雅，似乎被这巨大的危机和怪物的尖啸声刺激，额角那七彩印记再次骤然亮起！
这一次，没有强大的能量爆发，而是发出一圈柔和却极具穿透力的七彩光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那俯冲而下的飞行变异兽被这七彩光晕扫中，动作猛地一僵，狂暴猩红的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类似于困惑和迷茫的情绪，俯冲的势头也随之减缓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张小北抓住了这宝贵的机会！“守护者”手枪枪口再次亮起！这一次，他将刚刚恢复不多的能量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甚至动用了【虚空能量引导】的能力，引动了周围环境中稀薄的虚空能量！
枪身发出过载般的嗡鸣！一道比之前粗壮一倍、颜色也更加深邃的蓝色能量束，如同怒龙般射出！
噗嗤！
这一枪精准地从那怪物微微张开的巨口射入，直接从其后脑贯穿而出！
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失去所有力量，歪歪斜斜地向着下方的深渊坠落而去，很快被迷雾吞噬。
【虚空尘晶+15！】
张小北喘着粗气，感觉一阵轻微的脱力。刚才那一击消耗不小。
他连忙看向身后的小雅。女孩似乎又被抽空了力量，额角印记黯淡下去，再次陷入深度沉睡，但脸色似乎并没有变得更差。
那七彩光晕……到底是什么？竟然能影响那么强大的变异兽？
“……目标能量签名分析：带有极高层次的心灵安抚与信息干扰特性……并非攻击性能量……效果与‘幽能水晶匕首’类似，但强度与范围远超……”零一分析道，语气中也带着一丝疑惑，“……其天赋觉醒方向……可能偏向于……精神领域的高阶应用？”
精神领域？张小北想起之前小雅干扰基因怪物的情形。她的能力似乎在沉睡和应激状态下会自主显现，而且越来越强。
这到底是好是坏？
他甩开疑虑，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枪声和战斗动静很可能吸引了更多敌人。
他不再停留，加快脚步向前。
终于，在栈道的尽头，迷雾稍微稀薄了一些，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如同鹰喙般突出的悬崖平台。平台之上，竟然建立着一个小型的、由金属板和木材胡乱搭建的营地！营地里架设着天线，燃烧着篝火，甚至还有几个帐篷和巡逻的身影！
血爪佣兵团的前进营地！
而在营地后方，悬崖的更深处，张小北能看到一条巨大的、如同被斧劈刀削般的狭窄裂缝，通向裂谷更加幽暗的核心区域。那里的能量乱流形成了肉眼可见的、五彩斑斓的能量风暴，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仅仅是望过去，就让人感到灵魂的战栗！
零一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检测到超强能量风暴……坐标匹配……前方即为‘永恒阶梯’入口区域……” “警告：该区域能量等级极度危险，常规手段无法通过。” “根据父亲张澜数据水晶残留信息提示：需寻找‘风暴之眼’的短暂平静期，或……利用特定‘钥匙’的能量签名进行稳定……”
永恒阶梯，就在眼前！
但如何通过那片毁灭性的能量风暴？
父亲提到的“风暴之眼”或“钥匙”又是指什么？
张小北潜伏在栈道末端的阴影里，望着那片死亡风暴和近在咫尺的佣兵营地，眉头紧紧皱起。
新的挑战，已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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