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也嘴里叼着根草莓味棒棒糖,糖棍从唇角斜斜探出来,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先前执行任务时穿的鲜红长裙早被换下,此刻身上是件做旧水洗的黑色皮衣夹克,拉链拉到胸口,露出里面领口微敞的宝蓝色衬衫,下摆随意塞进黑色工装裤里,脚上蹬着双厚底马丁靴,踩在总部走廊的水泥地上,发出清脆又带劲儿的“嗒嗒”声。她左边脸颊贴着块正方形透明创口贴,边缘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灰尘,倒让那张明艳的脸多了几分桀骜的烟火气。
“阿狗?忙着呢?”她冲走廊尽头伏案敲键盘的男人扬声喊,手一扬,一块薄荷味口香糖就带着弧度飞了过去。叫阿狗的男人约莫三十六岁,留着寸头,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正盯着电脑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也没有抬头。手快地用双指夹住了口香糖,指尖捏着糖纸晃了晃,笑着回了句:“谢了。”
周也没多停留,嚼着棒棒糖转身往地下室走——那里是总部的核心交谈区,也是斌哥常驻的地方。刚推开半掩的卷帘门,就看见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穿着灰色针织衫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桌前摆弄通讯设备。“斌哥——”她拖着长音喊,人靠在卷帘门的门框上,一只脚轻轻点着地,棒棒糖在嘴里转了个圈。
“阿椰,你回来了。”回话的正是斌哥,四十八岁,头发里掺了些银丝,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手指还夹着把螺丝刀。他抬眼看向周也,目光扫过她脸上的创口贴,没多问,只朝旁边努了努嘴。
周也笑着应了声“嗯”,抬脚走进去,径直奔向桌角——那里拴着只金毛,毛发光滑得像撒了层金粉,听见脚步声就摇着尾巴凑过来,脑袋往她手心里蹭。“早上好啊,初一。”她蹲下身,指尖挠了挠金毛的下巴,初一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哼,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
“哎哎哎,别跟初一腻歪了,芯片拿回来了没?”斌哥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已经放下了螺丝刀,泡了杯热茶,双手端着杯子往周也那边推了推,杯子底在木桌上蹭出轻微的声响,“刚泡的龙井,你尝尝我手艺。”周也站起身,顺手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另一只手从皮衣内袋里掏出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芯片,指尖一弹,芯片就稳稳落在斌哥面前的托盘里。
“呦,干的不错啊。”斌哥拿起芯片,凑到灯光下仔细看,语气里带着点赞许。
周也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刚咽下去,眉头就皱了起来,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她把杯子往桌上一推,赶紧把嘴里的棒棒糖重新塞回嘴里,用甜味压掉舌根的苦味:“太苦了,斌哥,你这茶比中药还难喝。”
“抱歉抱歉,下次注意,下次注意。”斌哥笑着摆摆手,注意力却全在手里的芯片上。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原本温和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指着芯片边缘闪烁的微弱红光,声音压低了些:“阿椰,这芯片,是那奎蛇亲自给你的吗?”
“是啊,怎么了?不对劲?”周也听见他语气不对,也收了玩笑的心思,双手插进皮衣口袋,走到斌哥身边,弯腰盯着那枚芯片。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嗡嗡”的震动感贴着腰腹传来。
她掏出手机,解锁屏幕一看,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嘴里的棒棒糖也不晃了,低声骂了句:“该死,中计了。”
斌哥见她脸色不对,赶紧把眼镜往上推了推,凑过来看她的手机屏幕。只见短信界面上写着一行字:“特工小姐,干的不错。可惜了,洞察能力有限。”下面还附了张照片——照片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举着枚和他们手里一模一样的芯片,镜头对着镜子自拍,露出半张带着嘲讽笑容的脸,不是丞磊是谁?他还特意比了个“赞”的手势,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透过屏幕溢出来。
周也看着那张照片,牙齿狠狠一咬,嘴里的棒棒糖“咔嚓”一声被嚼碎,甜腻的糖渣混着怒意咽进肚子里。斌哥也皱紧了眉头,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见周也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假芯片,转身就往旁边的铁盆里扔——那里面还燃着炭火,芯片一掉进去,瞬间就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一股黑烟。
“哎哎哎!你去哪啊!”斌哥赶紧起身,伸手想拦她,却没拉住。
周也已经抓起椅背上的皮衣,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往门口走,马丁靴踩得地面“噔噔”响,语气里满是咬牙切齿的冷意:“找他算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