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

老师新教了段双人舞，需要两两搭档练托举动作。许昕棠正跟江念一互相纠正手势，就听见老师喊。

张老师陈奕恒，你带带许昕棠，她刚才那个托举的借力点没找对。

陈奕恒应了声好，走到许昕棠面前时，指尖还捏着刚擦过汗的毛巾。

陈奕恒我托你试试？

陈奕恒你不用使劲绷着，等我发力的时候顺着起就行。

许昕棠点点头，站到他对面。他的手刚搭上她的腰，她就下意识绷紧了背——隔着薄薄的练功服，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还有点糙，大概是常年练舞磨的。第一次托举没成功，她慌得往下坠了半寸，差点踩到他的脚。

陈奕恒别怕

陈奕恒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点笑意。

陈奕恒我稳得住

第二次总算顺了，他托着她起来时，她低头刚好看见他绷紧的下颌线，心跳忽然漏了半拍。

可这一幕落在左奇函眼里，就变了味。他刚跟江念一练完一组，转头就看见陈奕恒托着许昕棠站在镜子前，许昕棠低头时，头发差点蹭到陈奕恒的脸——那画面太近了，近得让他心里莫名发堵。

左奇函行啊，陈奕恒

晚上回宿舍的路上，左奇函故意撞了他胳膊一下，语气带刺。

左奇函才多久啊，就跟‘过客’处这么近了？

陈奕恒练舞而已

左奇函练舞需要靠那么近？

左奇函哼！我可提醒你，她们俩待不了多久就走，到时候别弄得好像谁离不开似的

左奇函再说了，当初是谁说‘别让她们影响训练’的？

陈奕恒没说话。左奇函的话像根刺，扎得他有点烦。他确实觉得许昕棠练舞时很认真，刚才托举时她紧张得攥着他胳膊的样子，也有点可爱——可左奇函说得没错，她们是来“打磨基础”的，两个月一到就会走，他确实不该……

第二天练舞，陈奕恒刻意跟许昕棠保持了距离。老师再让他带动作时，他只站在旁边说要领，连手都没伸一下。许昕棠愣了愣，试着自己练了遍，没站稳差点摔倒，他也只是站在原地说了句“小心点”，没像之前那样伸手扶。

江念一偷偷拉了拉许昕棠的袖子

江念一他怎么了？

许昕棠摇摇头，心里有点发闷。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刚才差点摔倒时，她明明看见陈奕恒往前迈了半步，可最后还是停住了——是她昨天哪里做错了吗？还是……他本来就只是出于礼貌帮了她一次？

旁边的左奇函瞥见许昕棠失落的样子，心里更确定自己没猜错。他瞥了眼陈奕恒，见他板着脸看镜子，一副“划清界限”的样子，才稍微松了口气，却没注意到陈奕恒盯着镜子里许昕棠背影时，紧抿的嘴唇。

这股子别扭劲缠了两天。许昕棠憋着股劲不再看陈奕恒，练舞时哪怕动作卡壳，也只咬着牙自己对着镜子抠，实在不行就去问老师，愣是没再往他那边凑半分。

江念一瞧着着急，趁休息时拉着她往角落躲。

江念一你俩这是怎么了？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

许昕棠谁知道

许昕棠可能是觉得跟我们走太近，耽误他们这些‘正经练习生’吧。

话刚落，就见陈奕恒从对面走过来，手里捏着个舞谱，像是要往老师办公室去。两人的视线在半空撞了撞，许昕棠先别开脸，拉着江念一就往另一边走，脚步快得有点慌。

陈奕恒的脚步顿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攥了攥拳。左奇函刚好从旁边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左奇函这才对嘛，要拎得清

他没应，心里却像堵了团湿棉花，闷得发慌。刚才许昕棠看他的眼神，带着点凉飕飕的疏离，比前几天那些刻意的无视还让他难受。

直到第四天下午，练完体能大家都在休息，江念一突然发现自己的舞鞋不见了——那双鞋是她妈特意给她买的软底鞋，练踮脚动作最舒服，她早上还穿了。

许昕棠会不会落在更衣室了？

许昕棠帮她找，两人把训练室翻了个遍也没见着。江念一急得眼圈发红

江念一明天就要练足尖组合了……

正说着，就见张桂源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双鞋，正是江念一的那双，鞋边还沾着泥。

张桂源刚在楼下花坛边捡的

他把鞋往江念一面前一递，语气硬邦邦的。

张桂源谁让你乱甩东西

江念一愣了愣

江念一我没往楼下丢啊？

左奇函不是你丢的，难不成是它自己长腿跑下去的？

左奇函我早上还看见你在窗边系鞋带，指不定就是你没拿稳掉下去了

江念一急得快哭了

江念一我没有！！！

许昕棠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就听陈奕恒忽然说

陈奕恒不是她

所有人都愣了下。陈奕恒指了指鞋跟上的划痕

陈奕恒这道印子是训练室门口的铁架划的，楼下花坛边没有铁架。鞋是被人从这里拿下去的。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训练室里的人，最后落在左奇函身上。

陈奕恒早上你是不是借过她的鞋试尺寸？

左奇函的脸僵了下，眼神有点闪躲。

左奇函我……我就是拿起来看了看，谁知道后来忘了放哪儿了……

许昕棠忘了放哪儿，就顺手丢楼下去了？

许昕棠冷冷地接了句。她总算明白过来，左奇函大概是还记着之前的别扭，故意拿江念一的鞋撒气。

左奇函被戳穿，脸涨得通红

左奇函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刚才下楼扔垃圾，顺手……

这是杨博文走过来了

杨博文顺手？你知不知道舞鞋对舞者很重要？

左奇函没话说了，攥着衣角不吭声。江念一看着自己脏污的鞋，吸了吸鼻子没再追究。

许昕棠算是看清了，这几个人合伙搞她们呢

左奇函对不起啊，江念一，我不是故意把你鞋弄脏的，鞋给我吧，我帮你刷。

江念一冷冷的说

江念一不用

江念一我们走吧，棠棠

说着就拉起身旁许昕棠的手，当着他们的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