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欢喜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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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杨杨揣着书包进门时，江岫白正坐在他家餐桌旁，和刘静聊昨晚的事——桌上摆着刚热好的菜，是刘静特意多做的，留着给季杨杨和江岫白当午饭。

两人没再多说别的，先坐下来吃饭。季杨杨扒了两口米饭，忽然想起早上的事，抬头道

季杨杨对了，今早出门前我跟我爸妈说了丁一找东西的事，他们上午没上班，特意在我卧室里转了转，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江岫白夹菜的手顿了下，抬眼看他

江岫白那找着什么了吗

季杨杨没找着具体的东西，就看到点痕迹

季杨杨放下筷子，往自己卧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季杨杨我那墙不是之前被丁一贴了满墙卷子吗？后来我们搬来都撕了，但还留了几块没撕干净的，能看到几个字——写的是‘我真的不想..’，后面的字被撕没了，看不清是‘不想学’还是‘不想考’，就剩个尾巴

他顿了顿，语气轻了点

季杨杨我妈说，看那字写得挺用力的

江岫白我知道了，吃完饭我们去看看

两人进了季杨杨卧室，先绕着墙面看了圈——墙角那几块残留的卷子碎片确实只剩“我真的不想”几个字，笔锋扎得又深又乱，看得人心里发沉。季杨杨蹲在床边扫了眼床底，又拉开书桌抽屉翻了翻，都没见什么特别的，忽然一拍脑袋

季杨杨对了，他搬走的时候留了一摞书在柜子里，家里人说是用不上了，让我随便处理，我一直没动

说着就去阳台把那摞书抱了进来，厚厚一叠全是高三的复习资料，还有几本工具书，他一本本往床上摊，江岫白在旁边帮着翻页，指尖刚碰到一本数学练习册，就瞥见书页缝里夹着张画纸，随着翻页的动作往下滑——他眼疾手快伸手接住，把画纸抽了出来。

纸上用铅笔画得密密麻麻，最显眼的是中间一个巨大的眼睛，眼珠涂得漆黑，周围围着几个模糊的人影，看不清脸，只画了僵硬的姿势。画的边角还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字迹比墙上的稳些，却透着股委屈

大意是希望爸妈别总说‘再考不好就完了’，哪怕说句‘累了就歇会’也好。也希望楼下邻居、班里同学看我的眼神，能像小学时那样——不用总盯着我的卷子，不用觉得我‘复读就不正常’…

季杨杨凑过来看完，没吭声，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旁边的书脊——原来丁一要找的不是具体的东西，是这些没说出口的话，是想让人看见他藏在“复读生”“心理有问题”标签背后的委屈。

江岫白是在两天后见到丁一的——没约在别处，就选在了小区楼下的长椅上，阳光刚好落在长椅边的草坪上，不刺眼。他没多说别的，只是把那张叠得整齐的画纸递了过去，轻声说

江岫白在杨杨卧室的书里找着的，你是不是一直想让人看见这个？

丁一捏着画纸的指尖顿了顿，慢慢展开，目光落在那只大黑眼和歪扭的字上时，眼圈瞬间就红了，却没像以前那样闷着哭，反而小声说了句

“我还以为早就丢了……”

那之后，江岫白又找丁一的父母谈了好几次——没说大道理，只是把丁一画里的话、墙上没写完的字，还有丁一总提的“要找的东西”，慢慢讲给他们听。一开始丁一爸妈还皱着眉说“我们也是为他好”，可听着听着，话就少了，后来再见到丁一，也不再一开口就提成绩，反而会主动问“今天想不想出去走走”。

丁一的变化是慢慢显出来的——先是愿意跟江岫白多说两句话，后来偶尔会在楼下碰到熟人时，主动点点头，再后来，甚至会抱着那本夹过画的练习册，坐在长椅上翻两页，不是为了做题，只是晒着太阳翻着玩。

一切都没那么快，却实实在在朝着好的方向走——那张画没白找，那些没说出口的委屈被接住了，丁一终于不用再攥着劲儿藏情绪，也不用再执着于“找东西”，因为他想要的理解，慢慢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