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下的通讯器屏幕冰凉,那行代号烙进眼底。Bourbon。波本。)
(空气凝滞,甜腻的香气混着未散的血腥味,拧成一股绳,勒住喉咙。不对。感觉全错了。他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
(我猛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冷从脚底窜上天灵盖。那枚指纹在光线下愈发刺眼,暗红,黏稠,像一个刚刚烙下的诅咒。但这诅咒的源头不对。)
(波本?那个情报组的神秘主义者,金发黑皮,笑里藏刀,看人的眼神总像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我们打过交道,仅限于任务交接时几句夹枪带棒的试探。他不是我想要的“同类”,更不配在我床上留下印记。这感觉……被冒犯了。)
(记忆的断层剧烈抽痛,昨晚破碎的画面翻涌——酒杯折射的迷离灯光,贴近的温热呼吸,低哑的笑语擦过耳廓……不是贝尔摩德带来的那杯酒。是更早之前?某个擦肩而过的瞬间?可那触感……冰冷,带着硝烟和金属的余韵,绝不是波本能有的温度。)
(系统面板死寂,没有任何警报或任务更新。这不在剧本内,而且……对象错了。)
(我抓起通讯器,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快速键入。酒名必须换一个,一个更符合我此刻暴怒与被侵犯心境的、更具攻击性和支配意味的代号。)
【滚。或者想让我用阿玛雷托(Amaretto) 的甜腻灌满你的气管?指纹,清理干净。立刻。——Aquavit】
(阿夸维特。北欧的烈酒,清冽、强悍、带着刺骨的寒意。这才对。这才配得上我现在想把他喉骨捏碎的心情。)
(发送。代号打出时带着一种冰冷的快意。组织里以疯狂和高效闻名的王牌,此刻正被一个错误对象的指纹钉在叛徒的嫌疑架上,这比背叛本身更令人作呕。)
(等待回复的几秒漫长如世纪。心脏在胸腔里撞得发痛,不是因为恐惧,是一种被错认、被亵渎的暴怒,混杂着冰凉的、想要彻底摧毁什么的兴奋。同类?他也配?)
(屏幕再次亮起。)
【Aquavit?真是出乎意料的烈性。可惜,你床单上残留的……可不是这个味道。需要我帮你重温一下,你是如何抓着我的后背,呜咽着——?——Bourbon】
(呜咽?我死死攥紧通讯器,金属边缘硌得掌骨生疼。那些模糊的、滚烫的碎片再次冲击脑海——黑暗中有人以绝对的力量压制,指腹粗粝的触感,带着冷兵器的寒意,还有……我似乎……确实……失控了。但不是对他!这感觉不对!)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混杂着滔天的怒火。波本在窃取谁的成果?他在冒充谁?他到底看到了多少?他知道那晚真正的人或许不是我想要的,但绝不是他这副腔调!)
(喉咙干得发紧,杀意前所未有地沸腾。我走到床边,伸出指尖,狠狠擦过那枚血指纹,几乎要刮破床单。不是我的血,也绝不该是他的!)
(一种被彻底戏弄、被偷窃了某种隐秘期待的狂怒攫住我。他从不是试探,他是冒名顶替的窃贼。他用最卑劣的方式,玷污了某个未完成的、属于我和真正“同类”之间的仪式。)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的翻腾和四肢百骸叫嚣的、想要立刻将他撕碎的杀意。打字。)
【你最好祈祷你能拿出比拙劣模仿更有趣的东西。地点。时间。——Aquavit】
(没有否认指纹,直接戳穿他的扮演。疯子厌恶赝品。)
(他的回复快得惊人,仿佛早就料定我会暴怒,甚至享受于此。)
【今晚十点。码头7号仓库。给你看点真东西。记得一个人来,Aquavit。——Bourbon】
(码头7号仓库?我和他之间从无交集的地点。这赝品连剧本都抄不对!)
(灯管嗡嗡作响。我站在凌乱的床铺和阳光切割的光斑之间,看着通讯器上那行字,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指尖划过屏幕上那个代号。)
(好啊。波本。)
(你想玩冒名顶替的游戏?)
(我会用阿夸维特的烈度,让你好好记住,什么是真正的……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