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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似乎没有尽头，只有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吸声在回荡。张清寒走在最前，重刀偶尔拖过地面，留下浅痕，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寂静中格外清晰。
吴邪注意到，小哥（张起灵）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在张清寒的背影上，那眼神不同于看其他人时的纯粹平静，里面沉淀着一些极难察觉的东西——一种近乎本能的关注，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明晰的确认。
突然，张清寒停下了脚步。
前方出现了三条岔路，每一条都散发着同样阴冷不详的气息。解雨臣上前，拿出罗盘和仪器，眉头紧锁，显然此地的磁场干扰极大。黑瞎子环抱双臂，靠在岩壁上，看似放松，肌肉却已绷紧。
就在众人犹豫之际，张清寒却微微偏头，视线越过了解雨臣和吴邪，直接落在了队伍中段的张起灵身上。
他的眼神依旧空茫，如同覆着一层薄冰。但就在那冰层之下，似乎有什么极其微弱的东西闪烁了一下，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抬起手，没有指向任何一条路，而是做了一个极其古老、复杂、甚至有些扭曲的手势。那手势绝非张家人通用的暗号，更像是一种……私密的、仅存在于特定两人之间的印记。
吴邪和胖子一脸茫然。解雨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黑瞎子墨镜后的眉梢挑了一下。
唯有张起灵，在那手势完成的瞬间，身体几不可查地一震。他深邃的眼眸中骤然掀起了细微的波澜，如同投入石子的古井。他认出了那个手势。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在他还不是“张起灵”，还是“小官”的时候，在那个训练严苛、充满孤独的张家内院，他与当时同样年幼、却已显出极致冰冷与天赋的张清寒之间，偶然间、或者说是在无数次沉默对峙与并肩中，无意间形成的一个只有他们两人明白的记号。代表着……“危险，跟我”。
那甚至不能算是一个约定，更像是一种在绝对默契下产生的、心照不宣的本能。连张起灵自己，都在漫长的岁月和无数次遗忘中，几乎将这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彻底掩埋。
而张清寒，在经历了青铜门的彻底洗涤，忘尽了前尘往事之后，竟然……还记得这个手势？
张清寒做完手势，便不再看张起灵，也没有任何解释，径直走向了最右边那条看似最不起眼的岔路。他的背影依旧孤直冷漠，仿佛刚才那个蕴含着特殊意义的动作，只是随意一挥。
张起灵站在原地，看着张清寒消失在右边岔路的黑暗中，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遗忘了一切的人，却独独保留了一个与他相关的、如此细微的印记？这究竟是无意间的残留，还是意味着，在张清寒那被认定为“空无”的情感深处，始终有那么一丝连青铜门都无法彻底磨灭的、关于“小官”的烙印？
“小哥？”吴邪轻声唤道，带着疑惑。
张起灵收回目光，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恢复了平静。他没有说话，只是迈开脚步，毫不犹豫地跟上了张清寒选择的道路。
他的选择，已然说明了一切。
解雨臣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张起灵的背影，又望向右边岔路，收起仪器，默默跟上。黑瞎子咧嘴一笑，似乎觉得这情况越来越有趣了。胖子和吴邪对视一眼，也赶紧追上。
清寒依旧，薄冰覆心。
但冰层最深处，或许封存着一缕只为一人闪烁的微光。
而这缕光，正在这幽暗的墓穴中，悄然牵引着命运的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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