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一路下行，地库的阴冷空气扑面而来。
一辆低调的黑色保姆车如同蛰伏的猛兽，静静停在不远处。司机看到秦聿，立刻下车拉开了后座车门，动作训练有素，对眼前这足以引爆整个互联网的男女组合视若无睹。
秦聿护着林溪的头，让她先上车，自己随后坐入，车门“嘭”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所有窥探的可能。
“去南山。”秦聿报出一个地名，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车子平稳驶出地库，汇入午后的车流。林溪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几个小时前，她还在直播镜头前破罐破摔，几个小时后，她竟然和这本书的绝对男主、顶流秦聿坐在了一辆车里，逃离公司的围堵。
她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他正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冷硬，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不出情绪。但那只随意搭在腿上的手，指节却微微泛白，显露出他内心并非表面那么平静。
“你……”林溪犹豫着开口，打破了车内的沉默，“你刚才在电梯里说，你也读过剧本？不止一遍？”
秦聿缓缓睁开眼，没有看她，目光落在前方虚空处，像是陷入了某种极其久远且痛苦的回忆。车内安静得能听到空调细微的出风声。
“嗯。”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沙哑，“第一遍，是作为‘秦聿’，在那个所谓的世界里，按部就班地走完了一生。看着你一次次愚蠢地针对苏软软，一次次把自己作到绝境，最后……”他顿住了，眼底掠过一丝深刻的痛色，没有说下去。
林溪的心猛地一沉。原主的结局，她很清楚。
“那第二遍呢？”她追问，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
“第二遍，”秦聿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感，“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无尽的循环里。意识清醒地‘看着’自己，像提线木偶一样，重复着爱上苏软软、维护苏软软、帮你……打压你的剧情。一遍，又一遍。”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每一次循环，我的自主意识都会更清醒一点，但身体却依旧不受控制。我能清晰地‘看’到剧本的力量如何操控每一个人，包括我。也能更清晰地看到你……”他终于侧过头，看向林溪，眼神复杂难辨，“看到你是如何被那该死的‘恶毒女配’设定裹挟着，走向注定的毁灭。”
林溪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无尽的循环？清醒地看着自己演戏？这比单纯的穿书还要可怕千百倍！
“那你……循环了多少次？”她几乎不敢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记不清了。”秦聿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无尽的疲惫和冰冷，“几十次？或许上百次？时间在那个循环里是错乱的。唯一清晰的，是每一次循环结束时，你死亡的画面。”
林溪呼吸一窒。
“所以，”她猛地明白了过来，“你一直在等？等一个变数？等我……‘醒来’？”
“是。”秦聿的回答斩钉截铁，“我试过无数种方法，在循环里用尽一切可能暗示你，甚至试图强行改变剧情节点，但都没用。剧本的力量太强大，它会自动修正一切偏离。直到这一次……”
他深深地看着林溪，目光灼热：“你不再是‘她’。你在直播里说的那句话，是彻底打破循环的钥匙。”
林溪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他会那么激动，为什么他会说等了她两辈子。她不是简单的穿书，她是闯入了他无尽绝望循环里的那个唯一变量！
车子驶入半山腰一处极为隐蔽的别墅，高墙大院，隐私性极好。
秦聿带着林溪走进书房，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轮廓。他递给林溪一部全新的、未拆封的手机。
“先用这个。你的旧手机和号码暂时不能用了。”
几乎就在林溪开机的同时，秦聿的私人律师敲门进来，递给他一个平板，面色凝重：“秦先生，对方开始了。”
平板上，是密密麻麻的热搜榜单和各大娱乐论坛的截图。
林溪精神状况#
林溪炒作无下限#
#业内爆料林溪日常耍大牌难合作#
#心疼苏软软#
数个词条以惊人的速度攀升，后面都跟着“热”或“新”的标签。点进去，全是所谓“业内人士”的匿名爆料，绘声绘色地描述林溪如何脾气暴躁、演技差、爱炒作，甚至暗示她因为求爱秦聿不得而心理失衡，才会在直播中发疯。同时，大量水军涌入，统一口径嘲讽林溪戏多，盛赞苏软软温柔无辜，心疼她被疯子骚扰。
通稿文案千篇一律，明显是出自同一批人之手，目的就是要将林溪彻底钉死在“疯子”和“炒作咖”的耻辱柱上，把她直播掀桌带来的真实性质疑，扭曲成一场卑劣的自我炒作。
资本的反扑，又快又狠，试图用海量的污蔑和噪音，彻底淹没她那一声微弱的真相。
林溪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污蔑，气得手指发抖，却也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冰凉感。这就是书里描绘的，冰冷而残酷的娱乐圈现实。
秦聿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意外，他甚至冷笑了一下，眼神锐利如刀。
“还是这些老套路。”他语气淡漠，将平板递还给律师，“按计划进行。第一步，把我书房保险柜里那个银色U盘里的东西，挑几张清晰的，匿名发给排名第三和第七的那两家营销号老板。告诉他们，半小时内，我要看到他们的热搜撤下来，并且发布正式的道歉声明，承认收钱黑人。”
律师眼神一凛，立刻点头：“明白！”
律师快步离开。秦聿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语气不容置疑：“李导，是我，秦聿。关于明天《时尚风云》封面拍摄的搭档，我希望能换成林溪……对，就是今天直播那个。没什么不合适，我觉得她的话题度和真实性格，非常适合你们这期想要突破的主题。至于她现在的负面……呵呵，明天天亮之前，你会看到反转。这对你们杂志也是双赢，不是吗？”
他挂断电话，又迅速拨了另一个号码：“王总，我听说公司正在筹备S+级古装项目《剑魄》？我觉得林溪的气质很契合女主少年时期……先别急着否定。我可以带资进组，并且零片酬出演男主。条件只有一个，女主定为林溪。你可以先看看半小时后的网络风向，再做决定。”
一连几个电话，条理清晰，手段精准，既有雷霆万钧的威胁，又有利益交织的诱惑，将资本和舆论的游戏玩弄得淋漓尽致。
这根本不是书里那个只会对女主温柔、对其他事情漠不关心的恋爱脑顶流！
林溪站在一旁，看着他运筹帷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几乎看呆了。
秦聿结束通话，转过身，对上林溪震惊的目光。他走到她面前，将那份写着“天价违约金”的解约函草案从她手中抽走，随手扔在一旁的桌上。
“害怕了？”他问，声音低沉。
林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摇了摇头，眼底却燃起一簇火苗：“不。是觉得……挺刺激的。”
秦聿闻言，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这才只是开始。”他看着她，眼神深邃如夜，“准备好了吗？林溪。这一次，轮到我们来制定规则了。”
就在这时，林溪手中的新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看向秦聿。
秦聿微微颔首。
林溪按下接听键，那边传来一个她绝没想到的声音——柔弱可怜，带着哭腔，却让她瞬间竖起全身的刺。
“林溪姐……是我，软软。你……你还好吗？我真的很担心你……我们，能谈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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