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包厢门在身后合上,将那片昂贵的寂静与残留的乌木沉香彻底隔绝。慕昙几乎是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就像结束了一场格外耗神但报酬丰厚的加班。他捏了捏眉心,脸上那副营业式的表情瞬间垮掉,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
茶几上,那张黑卡和那叠厚厚的现金在灯光下闪着实在的光。慕昙走过去,动作利落地将它们收拢起来。指尖划过崭新纸币的边缘,他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数目——远超常规小费的厚度让他麻木的心跳稍微加快了一点。
“真是个怪人。”他低声咕哝了一句,语气里更多的是困惑,而非震撼或屈辱。在“浮光”待了三年,什么P好的客人没见过?相比那些需要特殊“fu务”的,这种只是花钱找人干聊天的,也算不上多离谱,顶多就是……格外费神一点,因为得一直绷着神经应付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至于那句“你演得很累吧”,他撇撇嘴,很快将其归类为有钱人某种居高临下的、故作深刻的感慨罢了。谁工作不累?难道他沈浩辰上班就不用演?懒得深想。
他拉开门,领班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笑:“慕公子,客人离开了?还满意吗?”
“嗯,钱付了就行。”慕昙含糊地应着,心思早已飞到了别处。他脑子里盘算的是另一件事:这笔意外的小费,加上今天的台费,应该刚好够支付母亲这个月增加的康复理疗费用了。或许还能剩下一点,把拖欠了半个月的房租先交上一部分。房东那张刻薄的脸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让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他快步走向更衣室,只想赶紧换衣服走人。明天下午还得抽空去一趟医院,帮母亲拿新开的药,又是一笔开销。想到医院消毒水那永远散不去的味道和漫长的排队,他就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更衣室里依旧嘈杂。有人问他:“慕哥,听说是个豪客?怎么样?”
慕昙一边开锁一边头也不回地答:“就那样,光聊天了。有钱人的怪P呗。”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寻常事。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背包里那双有点开胶的球鞋还能不能撑过这个雨天,换一双新的又是一笔钱。
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扑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一些熬夜带来的昏沉。他看着镜子里那张依旧漂亮却写满倦怠的脸,脑子里想的却是老家表姐前几天又发来的消息,旁敲侧击地问他能不能再借点钱,说家里孩子上学急用。烦。一个个的,都当他这里是提款机。
他迅速换回那身洗得有些发旧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将现金仔细地塞进背包最里层的暗袋,还下意识地按了按。沉甸甸的重量,是今晚唯一的实感。至于那个叫沈浩辰的客人,他的模样、他说过的话,在慕昙心里已经迅速褪色,被更多、更具体、更迫切的生活琐事挤压到了记忆的角落,顶多算是个有点奇怪的插曲。
走出“浮光”后门,凌晨的冷风让他缩了缩脖子。他摸出烟盒,果然是空的。低声骂了一句,只好作罢。省了也好,一包烟钱够买两天菜了。
站在清冷的街边等出租车,他拿出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亮他的脸。他忽略掉几条无关紧要的信息,直接点开手机银行APP,看着刚刚存入的金额,心里飞快地重新规划着分配方案:医药费、房租、电费水费……或许……还能给母亲买那款她念叨过两次但一直没舍得买的软底布鞋,医生说她穿着走路会舒服点。
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他拉开车门钻进去,报出那个位于城市边缘、破旧老小区的地址。车子驶离灯红酒绿的区域,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灰暗和逼仄。
他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为生活奔波早起的人们,脑子里塞满了明天的日程和待支付的账单。那个晚上花了大价钱只是和他聊天的男人,就像一个投入深潭的小石子,或许激起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但很快便沉底,被潭底厚重的、现实的泥沙所覆盖,再也看不见了。
至少此刻,他是这么以为的。
(没思路了,瞎写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