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紧张与微妙期待的情绪中悄然流逝。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悄悄爬上刘耀文的眼睑时,他才从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中缓缓苏醒。
梦里,没有剧本,没有镜头,只有林叙栀。
她笑着,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子,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主动牵起他的手,带着他往前走。
周围是模糊而温暖的光晕,他听不见别的声音,只清晰地听见她带着笑意的呼唤,那声调柔软又亲昵:
“耀文~”
刘耀文猛地睁开眼,心脏还在为梦境里的画面而剧烈跳动,甚至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手指,掌心仿佛还残留着梦中那只手的柔软触感和温度。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陌生的吊灯,怔忡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捂住了依然发烫的脸。
刘耀文“这……我到底是怎么了……”
他低声问自己,声音里充满了困惑和一种沉溺般的无力感。
那个梦太真实,也太……令人心悸。
另一边,林叙栀也并非全然平静。
她昨夜虽未做什么清晰的梦,但脑海里却像是安装了一个循环播放的录音机,不断地回响着刘耀文那声清亮又带着点独特腔调的
“栀栀姐~”。
叫到最后,甚至连“姐”字都模糊褪去,只剩下亲昵的“栀栀”两个字,反复萦绕,挥之不去。
她摇了摇有些发胀的头,试图将这莫名其妙的声音驱散出去,却发现只是徒劳。
那种感觉,就像有人用羽毛轻轻搔过心尖,不疼,却让人无法忽视地痒。
这种莫名萦绕心头的异样感,一直持续到了片场。
两人几乎同时到达,目光在空气中短暂相接,又像触电般迅速弹开。
一种无声的尴尬和紧张弥漫开来,与之前开机仪式上自然融洽的氛围截然不同。
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只是各自低头假装整理着本就不需要整理的戏服。
一旁的陈导何等精明,立刻捕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
他看着两个年轻人之间那欲说还休、眼神闪躲的模样,非但没有不满,反而露出了一个了然于胸的、带着点调侃意味的笑容。
陈导“哟,我们的小时浅和小江屿安,这是还没从剧本里出来呢?”
陈导“还是昨晚没睡好,变害羞了?”
陈导笑着打趣,打破了僵局
陈导“别愣在那儿了,来,我们先对对词,走一下位,找找感觉。”
被导演点破,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应声走过去。
最初的走位和对词果然磕磕绊绊。
念台词时,眼神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别处,不敢与对方对视;肢体动作也有些僵硬,失去了平时的自然流畅。
陈导也不着急,耐心地引导着:
陈导“耀文,你看叙栀的眼神要再专注一点,你是被她琴声里的绝望吸引,也是第一个看穿她坚硬外壳下柔软的人,你的目光要有力量,要有温度。”
陈导“叙栀,你面对耀文……哦不,面对江屿安的突然闯入,先是惊吓,然后是戒备,但在他开口后,又会被他那种独特的、带着阳光气息的坦诚所打动,心里那道紧闭的门裂开一条缝。”
陈导“这个过程是细微的,但要有层次。”
经过导演一番细致的调整和磨合,两人终于渐渐摒除了杂念,将心神沉入到“时浅”和“江屿安”的世界里。
那种属于演员的专业素养和之前培养的默契慢慢回归。
陈导“好,演员就位”
陈导回到监视器后,神色变得专注
陈导“action!”
打板声落下,片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灯光、镜头都聚焦在了那间精心布置的、略显陈旧却充满艺术气息的琴房。
林叙栀——此刻已是时浅——坐在钢琴前。
她的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手指在琴键上机械地移动,流淌出的音符悲凉而绝望,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她内心哀鸣的外化。
她眼中的光彩一点点消散,只剩下灰暗与麻木,仿佛真的已经看不到任何未来的希望。那种浓重的绝望感,几乎要透过屏幕溢出来。
这是一个漫长的特写镜头,捕捉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她的表演充满了感染力,让现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能切身感受到那份沉重的窒息。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男声带着恰到好处的穿透力,打破了这片沉重的死寂:
江屿安“你弹得真不错。”
镜头切换,逆着光,刘耀文——江屿安——懒散地靠在门框上。
光线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看不清具体表情,却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与这绝望氛围格格不入的、慵懒又自信的气质。
琴声戛然而止。
时浅猛地抬起头,像是受惊的小鹿,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又悸动的感觉瞬间席卷了她,让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江屿安走了进来,步伐从容。
他很自然地在旁边的钢琴凳上坐下,没有过多的寒暄,只是看着她,眼神干净、坦率,又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鼓励。
(刘耀文在演绎这段时,努力将剧本要求的“鼓励”与自己内心那份真实的、想要靠近她的心情融合在一起,使得他的目光格外专注和温暖。)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或许是江屿安身上那种独特的安全感让人卸下心防,时浅这只习惯了紧闭心门的金丝雀,竟然第一次对着一个几乎陌生的人,磕磕绊绊地、却又如同决堤洪水般,汹涌地宣泄出了积压已久的痛苦、家族的束缚、父母的冷漠、无法反抗的绝望,还有对林佩那份深藏的愧疚……
(林叙栀的台词充满了破碎感和爆发力,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完全融入了时浅的情绪。)
江屿安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没有流露出任何怜悯或评判,只是用一种全然接纳的姿态倾听着。
(刘耀文的表现沉稳而富有支撑力,他的眼神始终专注地落在她身上,偶尔微微点头,传递出“我在听,我理解”的信号。)
直到她说完,情绪稍稍平复,他才开口,声音温和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没有说什么空泛的大道理,而是像分享故事一样,娓娓道来他自己看到的广阔世界,遇到的形形色色有趣的人,经历过的趣事和挫折。
他告诉她,世界很大,不止眼前这一方精致的牢笼;告诉她人生很长,眼前的困境绝非终点;告诉她,她很优秀,值得拥有更自由、更热烈的人生。
江屿安“鸟儿生来是属于天空的,不是属于笼子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而坚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毋庸置疑的真理
江屿安“即使暂时被困住,也要记得看看天上的云,感受吹过笼子的风。总有一天,你会飞出去的。”
他的话语像一缕缕阳光,穿透层层阴霾,一点点照亮了时浅灰暗的内心世界。尤其是最后,他扬起一个洒脱又温暖的笑容,看着她说:
江屿安“我相信,我们终究还会再相见的。”
江屿安“在那之前,你要替我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可以吗?”
这句话,像一句神秘的承诺,又像一份郑重的托付,瞬间为时浅灰暗的世界注入了一抹鲜亮的、名为“期待”的色彩。
她望着他,眼中残存的绝望渐渐被一种微弱却真实的光亮所取代,她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至此,电影中“时浅”与“江屿安”的故事,在这个充满救赎与希望的对话中,暂时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陈导“好,咔!”
陈导的声音带着满意的笑意响起,打破了片场沉浸式的安静。
两人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从角色情绪中缓缓抽离。林叙栀抬手轻轻拭了下眼角,刘耀文也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保持专注而有些僵硬的后背。
陈导“两位的表演都很不错,非常精彩!情感很到位!”
陈导走上前,毫不吝啬地夸奖
陈导“特别是叙栀前面的绝望感,和耀文后面带来的希望感,对比强烈,过渡自然,非常好!”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眼中满是赞赏和对自己眼光的得意。
陈导“我们现在来补拍一些其他视角的镜头和特写,老师们准备一下,调整状态,我们争取一条过!”
工作人员立刻忙碌起来,调整机位和灯光。
刘耀文和林叙栀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种共同完成一场重要戏份后的轻松和默契,以及那深处或许连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因对方精彩表演而生的欣赏与触动。
戏里的故事暂告一段落,但戏外的故事,似乎正随着每一次心跳和对视,悄然翻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