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阳光透过画室的天窗,在地板上投下一块菱形的光斑。林默站在画架前,手里握着画笔,画布上是片初生的朝霞,橙红与金紫交织,像融化的宝石。
“还在画这个?”陈珂端着两杯热可可走进来,蒸汽模糊了她的眼镜片,“这已经是你这个月画的第三幅朝霞了。”
林默放下画笔,接过热可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因为每次画的时候,都觉得心里很静。”他看向陈珂,“你今天不用上班?”
“请假了。”陈珂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赵诚的同伙在国外落网了,国际刑警那边说,多亏了你提供的符号线索。他们还问,要不要加入特殊顾问组。”
林默笑了笑,没接话。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穿梭的人群。自从咖啡馆那次后,他和陈珂又破了三个收藏馆的分支点,每一次都伴随着破碎的记忆和艰难的抉择。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能力失控,那些涌入脑海的画面里,除了痛苦,更多的是被拯救者重获光明的雀跃。
“李教授说,我爸年轻的时候,也总在这里画朝霞。”林默轻声说,“他说朝霞是‘未完成的黄昏’,不管前一夜多黑,总会有新的光涌出来。”
陈珂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画一幅‘完成的黄昏’?”
“等所有符号都消失的时候。”林默转过头,眼里有细碎的光,“不过现在,我想画点别的。”
他回到画架前,蘸了点钴蓝颜料,在朝霞的边缘画了棵小小的向日葵,花盘朝着光的方向。接着,他又画了个模糊的人影,站在向日葵旁边,手里拿着本笔记。
“这是……”陈珂凑近看。
“是林悦。”林默的笔触很轻,“她出院后报了美术班,说要重新学画画,画真正的阳光。”他顿了顿,又添了个戴眼镜的人影,站在向日葵的另一边,“这是你。”
陈珂的脸颊微微发烫,转身去看墙上的照片——那是他们破获第一个分支点后拍的,林默抱着画本,她举着缴获的“无瞳之眼”画作,背景是初升的太阳。
“对了,”陈珂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个信封,“这是国际刑警寄来的,说是在赵诚的保险柜里找到的,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林默拆开信封,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父亲站在一片向日葵花田里,怀里抱着个婴儿,正是小时候的他。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小默,当你看懂朝霞不是终点,而是起点时,就长大了。”
泪水滴在照片上,晕开了墨迹。林默突然明白,父亲留下的从来不是仇恨的种子,是希望的根。那些藏在画里的线索,那些看似残酷的真相,都是为了让他学会在黑暗里,自己种出光来。
“想不想去看看林悦的画?”陈珂碰了碰他的胳膊,“她说今天有新作品。”
林默把照片夹进父亲的笔记里,合上本子:“好。”
两人走出画室时,秋风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飞过街角。林默回头望了眼那扇天窗,光斑正好落在画架上的朝霞里,像给画布镀上了层金边。
他知道,收藏馆的阴影或许还未完全散去,那些隐藏在世界角落的符号,还在等待被发现。但他不再害怕了。
因为他终于懂得,“共情绘影”的真正力量,不是看见过去的黑暗,而是画出未来的光明。
就像此刻,他的画本里,除了那些待解的符号,更多的是朝阳、向日葵,和两个并肩走着的人影。
画布上的明天,正等着被一笔一笔,认真地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