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电厂的铁门早已锈烂,风穿过破败的厂房,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车灯刺破黑暗,照亮堆积如山的废弃零件,上面覆盖的灰尘在光束中飞舞。
“小心点,这里太安静了。”陈珂握紧腰间的配枪,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林默的共鸣器在口袋里微微发烫,屏幕上的信号源忽明忽暗,像某种呼吸的节奏。“信号就在里面,”他指着主厂房的方向,“而且不止一个,至少有三个。”
陈宇紧紧攥着林默给他的备用画笔,指尖泛白:“我能感觉到……很多痛苦的情绪,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
陆沉从背包里拿出夜视仪:“我去前面探路,你们跟上。”他的身影很快融入黑暗,动作利落得不像普通顾问。
林默四人跟在后面,脚步踩在碎玻璃上,发出“咔嚓”的轻响。主厂房的穹顶破了个大洞,月光从洞里漏下来,照亮中央的平台——那里绑着两个少年,身上贴着带裂痕的符号,脸色苍白如纸。
“是另外两个感知者!”林悦低呼。
平台边缘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背对着他们,手里把玩着一支银色的画笔。“终于来了。”面具下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像砂纸摩擦金属,“林默,你比你父亲来得晚了十年。”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缩:“你认识我父亲?”
“何止认识。”面具人转过身,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当年,是我看着他把‘绘梦核心’的碎片藏起来的。可惜啊,他到死都不知道,核心的最后一块,在我手里。”
他摊开手掌,掌心躺着半块水晶,里面缠绕着一缕黑色的光——正是林默在父亲画室里见过的“绘梦核心”!
“你想干什么?”陈珂举枪对准他。
“很简单。”面具人走向被绑的少年,银色画笔在他们头顶划过,符号瞬间亮起,“用三个新觉醒的‘感知者’当祭品,融合核心碎片,就能造出比以前强十倍的‘无瞳之眼’。到时候,整个城市的人都会成为我的‘藏品’。”
“你疯了!”林默向前一步,画本在手中展开,“‘绘梦核心’不是用来害人的!”
“哦?那它该用来干什么?”面具人冷笑,“像你父亲那样,躲在画后面苟延残喘?还是像你这样,抱着可笑的‘善意’自欺欺人?”他突然提高声音,“林默,看看你身边的人!陈珂为了查案差点被灭口,林悦的母亲死在我们手里,陈宇被关在精神病院三年!这就是你所谓的‘善意’换来的结果!”
林默的手抖了一下,画本差点掉在地上。这些痛苦的过往,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
“别听他的!”陈宇突然喊道,“如果善意没用,那我为什么能看清东西了?如果光没用,那墙上的影子为什么会退去?”他挣脱林悦的搀扶,走到林默身边,“我来画!我也能画‘心之盾’!”
陈宇拿起画笔,蘸了点林默递来的金色颜料,在地上画下一个小小的太阳。奇怪的是,颜料落地的瞬间,竟真的泛起微光,驱散了周围的一点黑暗。
“还有我!”林悦也走上前,在太阳旁边画了朵向日葵,“我妈妈说过,画画是为了记住美好,不是为了沉溺痛苦。”
陈珂收起枪,从口袋里掏出支口红——那是她备用的标记笔,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笑脸:“虽然我不会画画,但我相信,有人的地方,就有光。”
林默看着脚下的图案,心脏渐渐平静。他举起画笔,蘸满颜料,在图案中央画下一个符号——不是收藏馆的标志,是父亲笔记里那个代表“连接”的符号,由无数细小的光线组成。
“你看,”林默看向面具人,声音坚定,“这才是‘感知者’真正的力量。不是被痛苦吞噬,是把痛苦变成连接彼此的光。”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地上的图案突然亮起,金色的光芒顺着地面蔓延,像水流一样涌向平台上的少年。符号上的黑色裂痕开始消退,少年们痛苦的呻吟渐渐变成惊讶的喘息。
“不——!”面具人怒吼着,举起核心碎片砸向地面,“我不会输!”
碎片落地的瞬间,陆沉突然从阴影里冲出,一把抓住面具人的手腕。两人缠斗在一起,青铜面具在混乱中被打落在地,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
“是你?!”林默失声惊呼。
那是父亲笔记里夹着的照片上,站在父亲身边的年轻人!只是当年的笑脸,如今只剩下扭曲的仇恨。
“没错,是我。”疤脸人挣脱陆沉,眼神怨毒地盯着林默,“我曾是你父亲最信任的助手,直到他为了保护你这个‘废物’,把我推出去当诱饵,让我被收藏馆的人毁掉了半张脸,夺走了‘共情绘影’的能力!”
陆沉趁机将他制服,手铐“咔哒”一声锁上他的手腕。“赵峰,收藏馆的三号头目,”陆沉拿出证件,原来他是国际刑警潜伏多年的卧底,“你以为能瞒天过海?”
赵峰看着地上的光芒,突然笑了,笑声凄厉:“就算我输了,还有人会替我完成……‘容器’已经找到了……”
林默心中一紧,看向那三个被解救的少年,目光最终落在陈宇身上——他的瞳孔里,竟隐隐有个符号在闪烁,只是颜色是温暖的金色。
“别担心。”陈宇笑着举起手,掌心也有个金色的符号,“这不是他们的符号,是我们的。是刚才光涌进来的时候,自己出现的。”
陆沉检查了三个少年,松了口气:“是‘心之盾’的印记,能抵抗所有符号的侵蚀。赵峰说的‘容器’,可能是他的错觉。”
月光透过穹顶的破洞,温柔地洒在厂房里。林默看着地上相互连接的图案,突然明白父亲当年的选择——他不是在逃避,是在等待,等待一群能把痛苦画成光的人。
赵峰被带走时,突然停下脚步,看向林默:“你父亲临终前说,他不后悔……”声音哽咽,后面的话消散在风里。
林默拿起地上的青铜面具,在月光下看清了内侧刻着的字——“愿你眼中总有光”。那是父亲的笔迹。
他把面具放进画本,合上本子时,指尖触到一片温暖。抬头望去,陈珂、林悦、陈宇正围着地上的图案说笑,陆沉在旁边打电话汇报,远处的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新的符号或许还会出现,但只要他们还握着画笔,还相信彼此眼中的光,就没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