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时,林默收到一个来自非洲的包裹。拆开层层麻布,里面是一卷厚重的壁画拓本,边缘用红绳系着,拓本上的“生命之火”旁,多了几排稚嫩的手印,每个手印中心都点着金色的颜料。
附信是陈宇写的:“长老说,孩子们学会画‘光’了。他们说,要把拓本寄给你,让你看看非洲的向日葵,已经开到壁画里了。”
林默把拓本挂在画室的墙上,正好在父亲的《朝霞》旁边。阳光透过天窗照进来,两幅画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像跨越时空的对话。
“林默哥,苏星姐寄来的星轨图到了!”林悦抱着一个长筒卷轴冲进画室,脸上沾着点颜料,“她说这是今年最清晰的猎户座,上面的星轨,像极了我们画的螺旋!”
卷轴展开,深蓝色的背景上,金色的星轨蜿蜒如河,在最亮的那颗星旁,苏星用银色颜料画了朵小小的向日葵,花盘正对着星轨的方向。
“她还说,北极的科考站来信了,冰镜上的符号开始褪色,变成了透明的样子,像融化的糖。”林悦指着星轨图的角落,“这里有行小字,是陆沉哥写的,说收藏馆的最后一份档案里,提到你父亲当年在非洲救过一个孩子,就是陈宇哥的老师。”
林默的指尖抚过那行小字,手背上的疤痕传来一阵温热。原来那些看似孤立的片段,早已被看不见的线悄悄连在一起。
这时,张远跑进画室,手里挥舞着一张海报:“快看!国际青年美术展给你发邀请函了!主题是‘光的形状’,他们说想展出你的向日葵系列。”
海报上的参展名单里,除了林默的名字,还有几个熟悉的名字——苏星的星轨画、陈宇的壁画临摹、林悦的向日葵田,甚至还有小宇和阿哲的漫画星图。
“他们怎么会……”林默有些惊讶。
“是陈珂姐推荐的。”张远笑得神秘,“她说,有些画不应该只藏在画室里。”
开展那天,美术馆里人头攒动。林默的向日葵系列前围满了人,画中的阳光透过画布,仿佛真的洒在了观者的脸上。在他的画作旁边,苏星的星轨图与陈宇的壁画拓本遥遥相对,形成奇妙的呼应。
“这画里的符号,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一个戴眼镜的老人站在星轨图前,若有所思,“几十年前,我在北极当兵时,见过带这种符号的极光,当时以为是幻觉。”
一个年轻女孩指着壁画拓本:“我外婆是马赛部落的,她说他们的祖先会画这种‘生命之火’,说能驱散噩梦。”
林默站在人群后,看着那些驻足的身影,突然明白陈珂的用意。所谓的“光的形状”,从来不是某个人的创作,是无数人心中共有的向往,被画笔一一捕捉,然后传递下去。
展览结束后,林默收到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是支磨损的画笔,笔杆上刻着个模糊的螺旋符号。附信上只有一句话:“我是赵峰,在监狱里开始学画画,画的第一幅是向日葵。谢谢你让我知道,光可以自己长出来。”
林默把画笔放进父亲的旧画盒里,里面已经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笔——有陈宇送的非洲木笔,有苏星带回来的北极冰笔,有林悦用向日葵杆做的画笔,还有小宇和阿哲用彩色铅笔头拼的笔。
夕阳西下时,林默站在画室中央,看着满墙的画——父亲的朝霞、非洲的壁画、北极的星轨、冰原的极光,还有那些来自陌生人的故事,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被装在了这里。
他拿起那支匿名寄来的画笔,在画本的最后一页,画下一个简单的符号:由七道光芒组成的螺旋,中心是个小小的太阳。
画的下方,他写下一行字:“画笔会旧,光芒永存。”
窗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起,打着旋儿落在窗台上,像一封来自远方的信。林默知道,只要还有人愿意拿起画笔,愿意相信光的形状,这个故事就永远不会结束。
就像那朵画在星轨旁的向日葵,即使隔着山海,也总会朝着光的方向,努力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