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草稿纸边的波浪与糖

沙曼转来的第三天，还是没怎么说话。她总坐在教室最后排，课间就趴在桌上看窗外的梧桐树，睫毛垂着，像怕被人窥见眼底的情绪似的。凯风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三天，终于在晚自习时攥紧练习册，指尖都泛了白，才挪着步子走过去。

“这道几何题……你会吗？”他的声音比平时轻了半截，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以前在龙武族，他总帮沙曼处理被暗能量划伤的伤口，她再疼也只皱皱眉，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让他连说话都怕惊扰了对方。

沙曼抬头，长睫轻轻颤了颤，目光落在练习册的图形上：“不太会。”她的指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划着，指甲盖还沾着点白天写字的墨水，却始终没敢看他的眼睛。

“我教你。”凯风连忙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把练习册摊在两人中间。他尽量放慢语速，手指沿着辅助线划过：“你看，找对这两条平行线的关系就好，像……像练‘水龙拳’时找水脉的流向一样，得先抓准关键。”话刚出口就懊恼地闭了嘴——差点把龙武族的事说漏了。

沙曼的指尖却顿住了，她抬眼看向凯风，眼底的清冷像被温水化开了些，轻轻“嗯”了声：“我知道，就像以前你教我感应水元素那样，要顺着它的纹路走。”

凯风猛地抬头，撞进她清亮的眼眸里。那里面藏着他熟悉的、属于龙武族的记忆，不再是刚转学来时的疏离。他突然说不出话，只能盯着她的草稿纸发呆——她总在纸页边缘画小小的波浪线，和以前他帮她包扎时，她在纱布角落偷偷画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里的步骤，我还是没懂。”沙曼指着算式，打断了他的走神。凯风慌忙回神，重新讲解时，声音放得更柔，连指尖划过纸页的动作都轻了几分。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凯风把自己的草稿本往沙曼手里塞：“上面记了类似的例题，你要是还不会……可以问我。”本子最后一页，他偷偷画了只圆滚滚的海纳斯，尾巴还翘着，像在朝人晃。

沙曼接过本子，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掌心，她像被烫到似的收回手，小声说：“谢谢。”翻开本子看到海纳斯时，嘴角悄悄弯了下，又很快压下去，只留下一点浅浅的梨涡。

凯风转身就往教室外跑，跑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沙曼正坐在原位，指尖轻轻摸着草稿纸边的波浪线，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发梢，像撒了层细碎的银粉。

第二天早自习，凯风刚坐下就摸到桌洞里有东西。掏出来一看，是颗柠檬味的硬糖，糖纸还带着点淡淡的温度。糖纸里裹着张小纸条，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波浪，旁边用铅笔写着两个小字：“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