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色光圈褪去时,潮湿的水汽裹着草木腥气扑面而来,脚下腐叶层踩出的闷响里,混着远处溪流的潺潺声。抬头望去,依山而建的吊脚楼全是深褐色老木,藤蔓像暗红的蛇,缠着楼柱往上爬,屋檐下悬着的铜铃贴满黄符,风过时连半点声响都没有——符纸上扭曲的蛊纹泛着微光,显然是被下了“噤声蛊”。
“这地方比雾隐镇还阴,”美利坚扯了扯被藤蔓勾住的袖口,指尖蹭到符纸时突然刺痛,像被细针扎了下,“连铃铛都要下蛊,看来这族群对‘外人’的戒心,比俄的战术背包还沉。”
话音未落,一个穿靛蓝苗服的女人从最近的吊脚楼走出来,银饰在袖口裙摆间撞出脆响,手里黑漆托盘上摆着六只陶碗,深绿色液体里浮着细碎泡沫,凑近时能闻到草药混着腥气的味道。
“寨老让送‘迎客蛊’,”女人声音平淡却带着强硬,“喝了能在寨里走,不喝……护寨蛊会把你们当猎物。”
俄伸手就要去接碗,瓷却突然攥住他的手腕——碗沿刻的蛊纹他在古籍里见过,是“噬心幼蛊”的载体,虽暂时无害,却能让施蛊者随时感知他们的位置。“必须喝?”瓷盯着女人的眼睛,试图从她紧绷的嘴角找出破绽。
女人没回答,只是抬手指了指远处竹林,几个穿黑苗服的人握着缠蛊线的木杖站在那里,杖头的铜铃泛着冷光。联率先拿起陶碗仰头喝下,苦涩液体入喉后竟泛着暖意,像有小虫在血管里轻爬:“现在我们是‘调查员’,得先站稳脚,不然连背叛者的影子都摸不到。”
众人陆续饮下蛊水,女人收起托盘转身就走,丢下句“寨老在主寨等,关于‘秘蛊外流’的事,他会说”,身影很快消失在吊脚楼的阴影里。
主寨是最大的吊脚楼,梁柱上刻满密密麻麻的蛊纹,火塘里燃着青绿色火焰,映得寨老的脸忽明忽暗。老人穿绣银线的黑苗服,手里龙头杖的红宝石泛着诡异红光,沙哑声音像砂纸磨木头:“你们来得正好,我们的‘牵魂蛊’被偷了,卖给了黑蛊寨——他们现在到处喊,说那是他们新制的‘摄心蛊’,要抢我们的地盘。”
“牵魂蛊是什么?”法揉了揉喉咙,还在回味迎客蛊的苦味,下意识摸向袖袋,才想起放大镜早留在了上一场景。
寨老从怀里摸出本泛黄的蛊书,翻到画着飞虫的一页:“是我们独家炼的,能感知目标情绪,还能在紧要时影响判断,本来是护着寨里孩子的。现在被黑蛊寨拿去,指不定要用来害多少人。”
联接过蛊书,指尖划过“炼制需荧光草”的批注——这种草只在夜间发光,汁液沾身会留淡蓝荧光,天亮才消。“你们见过偷蛊的人吗?”他指着书页上的荧光草图案,“只要找到身上有荧光的,就是背叛者。”
寨老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个刻“苗”字的银镯:“那天夜里我守在炼蛊房外,只看到个穿灰苗服的高个子,跑的时候掉了这个——这是我们寨成年人的信物,背叛者肯定在族群里。”
任务分配得很快:瓷、美利坚和寨老留主寨查炼蛊房出入记录,筛选有资格接触牵魂蛊的人;英、法、俄跟着守卫去夜间蹲守,重点盯灰苗服人影,同时留意荧光痕迹。
傍晚时分,英三人跟着守卫躲进炼蛊房附近的竹林。夜色渐深,青绿色火光从炼蛊房窗户透出来,把周围草木染得发绿。俄紧握着借的蛊线木杖,杖上的线绷得笔直——只要有人靠近,线就会颤。
子时刚过,一个灰影从吊脚楼方向溜过来,脚步轻得像猫。那人停在炼蛊房门口,摸出铁丝正要撬锁,英突然甩出裹着盐水石子的布条,正打在他手腕上。
“谁?”灰影惊呼着转身要跑,俄立刻甩出蛊线缠住他的脚踝,那人重重摔在地上,法冲上去按住他的肩膀,掀开兜帽——是寨里负责整理蛊材的阿木,他袖口沾着未干的荧光草汁液,在月光下泛着淡蓝微光,像撒了把碎星。
“果然是你,”法的声音冷下来,“为什么把牵魂蛊卖给黑蛊寨?”
阿木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不肯开口。直到守卫拿出“逼蛊针”——针尖沾着能刺激体内蛊虫的药粉,只要碰到皮肤就会引发剧痛,他才瘫在地上哭:“黑蛊寨的人说,给我钱让我娘去城里治病……我娘的病不能拖,我没办法啊!”
与此同时,主寨里的瓷和美利坚也有了发现。翻出入记录时,瓷注意到阿木最近半个月每天都以“整理荧光草”为由进炼蛊房,而牵魂蛊的炼制正好需要大量荧光草。“他早有计划,”瓷把记录递给美利坚,“利用整理蛊材的机会记了炼蛊方法,再偷成品出去。”
美利坚接过记录,指尖在“荧光草”三个字上划了划,突然笑出声:“我刚才翻蛊书,看到个有意思的东西。”他把书翻到最后一页,指着“迷心蛊”的图案,“书上说,中蛊的人要是被谁解了蛊,就会一辈子跟着解蛊的人。你说,我要是给你下这个,会不会……”
瓷的耳尖瞬间发红,伸手合上蛊书,瞪了他一眼:“别胡说,这种蛊要是真有用,早就乱套了。”话虽这么说,却忍不住想起雾隐镇时美利坚挡在他身前的样子,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没等他们再多说,英三人已经押着阿木回了主寨。寨老看到阿木,气得龙头杖重重砸在地上,老木楼板都震了震:“我们苗寨最恨背叛!你为了钱卖秘蛊,按族规,该用‘中害蛊’处死!”
“中害蛊”三个字让阿木瞬间瘫软,眼泪鼻涕一起流:“寨老我错了!求你饶我一命,我把牵魂蛊拿回来,我一定拿回来!”
联皱着眉上前:“寨老,他虽是背叛,但也是为了救母,不如让他去黑蛊寨把蛊拿回来,也算将功补过。”
寨老盯着阿木看了很久,青绿色火光映得他眼底满是冷意:“好,看在你们的面子上留他一命,但要是拿不回牵魂蛊,就算你们拦着,我也会让他尝遍‘蚀骨蛊’的滋味。”
阿木连忙磕头,额头上磕出了血,嘴里不停说着“谢谢”。美利坚靠在门框上,看着阿木发抖的样子,凑到瓷耳边小声说:“这老寨老看着温和,狠起来比俄的穿甲炮还厉害。不过你说,阿木真能把蛊拿回来?我总觉得黑蛊寨没那么好对付。”
瓷没接话,目光落在阿木袖口的荧光草汁液上——那痕迹比刚才淡了些,却还能看清轮廓。他突然想起蛊书里的话:“荧光草汁液沾身,若沾了‘牵魂蛊’的气息,会比平时亮三倍。”阿木既然偷了蛊,身上肯定有蛊的气息,可他袖口的荧光却只是淡蓝,显然有问题。
“寨老,”瓷突然开口,“阿木说把蛊卖给了黑蛊寨,可他身上的荧光草汁液,却没有沾到牵魂蛊的气息——按蛊书说的,只要接触过牵魂蛊,荧光会亮三倍,您看他的袖口。”
众人的目光都聚到阿木的袖口,淡蓝荧光确实只是微弱的一层,和瓷说的“亮三倍”完全不符。阿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双手下意识地往身后藏。
俄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阿木的手腕,将他的手掰到身前——阿木的掌心沾着暗红色粉末,凑近时能闻到和牵魂蛊相似的腥气。“这是什么?”俄的声音冷得像冰,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阿木的身体抖得更厉害,眼泪掉在地上:“是……是黑蛊寨的人让我撒的‘掩息粉’,说能遮住牵魂蛊的气息,不让你们发现……他们还说,要是我被抓住,就说把蛊卖了,其实……其实蛊还在我身上!”
“你还敢撒谎!”寨老气得浑身发抖,龙头杖再次砸在地上,“看来留你不得,今晚就把你关进‘蛊窖’,让你尝尝被蛊虫啃食的滋味!”
蛊窖是苗寨最恐怖的地方,里面养着各种剧毒蛊虫,进去的人从来没有能活着出来的。阿木听到“蛊窖”两个字,吓得瘫在地上,连哭都发不出声音,只是一个劲地磕头。
联皱着眉,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寨老,先别着急,阿木手里还有蛊,要是把他关进蛊窖,蛊的下落就彻底找不到了。不如先把他绑起来,逼他说出蛊藏在哪,等拿回蛊再处置他也不迟。”
寨老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做。把他绑在主寨的柱子上,派人看着,要是他不说,就用‘灼心蛊’逼他——我倒要看看,他的嘴硬,还是我的蛊硬。”
守卫立刻上前,用浸过蛊水的麻绳把阿木绑在柱子上,麻绳碰到皮肤时,阿木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皮肤很快泛起红肿。美利坚靠在瓷身边,小声说:“看来这背叛者今晚是逃不过了,不过你刚才观察得还挺仔细,要是你没发现荧光的问题,我们说不定就被他骗了。”
瓷没说话,只是盯着阿木的脸——他的眼神里除了恐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像是在担心什么。瓷突然想起刚才阿木说的“我娘的病”,心里一动:“阿木,你娘是不是还在寨里?要是你说出蛊藏在哪,我们可以帮你娘治病,甚至可以带你娘去城里,找最好的医生。”
阿木的身体明显顿了一下,抬头看向瓷,眼里满是挣扎:“真……真的能帮我娘治病?”
“当然,”瓷点头,语气诚恳,“我们虽然是外人,但也知道孝字为重。你要是能迷途知返,把蛊交出来,我们一定帮你娘治病,绝无虚言。”
阿木的眼泪再次掉下来,嘴唇哆嗦着,似乎在做最后的决定。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黑苗服的人冲进主寨,手里拿着个染血的布条:“寨老!不好了!黑蛊寨的人打过来了,他们说要是不把阿木交出去,就踏平我们的寨!”
众人都是一愣,没想到黑蛊寨会突然发难。寨老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盯着阿木的眼神里满是杀意:“好啊,你不仅卖了我们的秘蛊,还引黑蛊寨的人来打我们!今晚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让你死在蛊虫手里!”
阿木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喊着:“不是我!我没有引他们来!是他们说要是我被抓住,就来打寨里,逼你们放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带着电流杂音:“场景二任务更新:1. 找出阿木藏牵魂蛊的位置;2. 抵御黑蛊寨的进攻;3. 处置背叛者阿木。时间限制:剩余12小时。提示:黑蛊寨的人携带‘噬血蛊’,需小心应对。”
众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美利坚走到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这场景没那么容易结束,先找蛊,再打黑蛊寨,最后再收拾这个背叛者——不过你放心,他的‘中害蛊’,跑不了。”
瓷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在阿木身上——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牵魂蛊的位置,至于阿木,等解决了黑蛊寨的危机,再让他尝尝背叛的代价也不迟。火塘里的青绿色火焰跳动着,映得众人的脸忽明忽暗,一场新的危机,正在苗寨的夜色里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