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透过窗缝渗进微凉,荧是被颈间的热息扰醒的。
意识刚从混沌中挣脱,腰腹就被一只带着薄茧的手臂紧紧箍住,后背贴着一具滚烫的躯体,连带着呼吸里都裹着对方身上清冽的冷杉气息,沉沉落在她耳后。
她猛地僵住 —— 有个人正半压在自己身上!黑暗里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清晰感受到那道过于专注的目光,像实质般落在身上,连对方胸腔的起伏都透过薄薄衣料传来,震得她心跳骤然失序。
腰侧被人用膝盖轻轻抵着,那点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禁锢感。荧下意识想抬手推拒,指尖刚触到对方衣袖,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下一秒,圈在她腰间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将她彻底困在这具温热的怀抱里。
来人是谁?是敌是友?目的是什么?
荧重新合上眼睛,假装仍在熟睡,连呼吸都刻意放缓,尽量维持着平稳的起伏,她倒要看看这个来客的目的是什么。
但腰腹间的手臂却似有感应般,圈得更紧了些,膝盖抵着腰侧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那阵痒意顺着布料钻进皮肤,让她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鼻尖萦绕的雪松气息愈发清晰,混着对方温热的呼吸,一下下扫过她的额角。她能清晰听见头顶传来的轻浅声响,像是对方在低头凝视她,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仿佛被这过于近的距离烘得发烫,让她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又快又沉。
“呵-----”
带着些许嘲讽的笑声划破寂静,砸在她的耳膜上。
“大名鼎鼎的旅行者,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这熟悉的声音让荧对来访者有了初步判断,她试探性地开口喊出了那个心中的答案:
“阿帽?”
黑暗里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压在身上的力道松了些,却依旧将她圈在方寸之间。那道带着冷意的声音又落下来,尾音裹着点戏谑:“嗯,对,是我。”
荧刚才还紧绷的心弦在听到对方承认的瞬间放松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睡得太迷糊了,这个“阿帽”的声音和平时有着一些偏差,有点熟悉却又陌生。
“你怎么了?找回记忆之后还会有后遗症吗?”
压在身上的力道忽然顿了顿,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静了半秒。
散兵垂眸看着她,帽檐下的目光暗了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腰侧的衣料,语气听不出情绪:“后遗症?”
他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比刚才的嘲讽更淡,却带着点说不清的涩意:“不过是想起些无关紧要的事,算不上后遗症。看来,旅行者小姐很关心那个流浪者呀?”
荧的心猛地一沉,方才放松的弦瞬间重新绷紧,连呼吸都滞了半秒。她下意识想往后缩,腰侧却被对方的指尖牢牢扣住,那力道比之前更紧,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
“流浪者”?他怎么会这么称呼自己?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刚刚的细节便瞬间涌进脑海 —— 真正找回记忆的流浪者,从不会用这样疏离又带着刺的语气提自己,更不会在她面前露出这般藏着冷意的眼神。
还有方才那声 “阿帽”,对方虽没否认,却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刻意将 “流浪者” 与 “自己” 拆分开。
荧借着窗外漏进来的星子微光,终于看清“阿帽”垂落的帽檐 —— 墨色的织物边缘下,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轮廓,耳尖垂着的坠饰随着呼吸轻轻晃动,连指尖抵在她腰侧的薄茧触感,都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散兵?!”
压在身上的人动作一顿,随即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没了半分涩意,只剩熟悉的、带着嘲弄的冷:“终于反应过来了?旅行者小姐的脑子,也不算太迟钝。”
“阿帽?是你给那个我起的名字吗?简直可笑至极。”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却异常轻柔地贴上荧的脸颊,那触感不像安抚,反倒像在把玩一件猎物。
散兵的拇指缓缓摩挲着她的下颌线,力道轻得近乎暧昧,可语气里的冷意却像淬了冰:“多具有爱意的名字啊!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旅行者给的怜悯。”
荧想偏头躲开,却被他用指腹轻轻按住后脑,迫使自己继续望着他。
帽檐下的目光暗得吓人,明明是同样的轮廓,可那双眼睛里没有流浪者的温和,只剩散兵独有的、带着嘲讽的审视:“如果现在在这的是你得阿帽,你也会像现在一样惶恐吗?”
他的指尖忽然加重了几分,捏得荧的脸颊微微发疼,语气里的嘲弄更甚:“别傻了,旅行者。那个愿意被你叫做‘阿帽’、对你温和的流浪者,从来都不是我。”
呼吸喷洒在她的鼻尖,清冽的气息里掺了点不易察觉的烦躁,“你现在该认清的,是把你压在这儿的 —— 是散兵。”
手指顺着下颌线的弧度缓缓下滑,掠过唇角时故意顿了顿。
散兵的目光落在自己指尖与荧唇瓣相触的地方,帽檐下的眼尾勾起一点冷意,语气轻得像叹息,却藏着不容错辨的掌控欲:“怎么不说话?是被我吓到了,还是在想那个‘阿帽’?”
指尖轻轻蹭过唇瓣的软肉,那触感比脸颊更细腻,让他的动作不自觉慢了半分,力道却带着若有似无的压迫 —— 既没用力按压,也没轻易挪开,就这么贴着,像在试探猎物的反应。荧的呼吸骤然乱了,想往后躲,后脑却还被他另一只手按着,连偏头都做不到,只能被迫承受这过于亲昵又带着敌意的触碰。
“让我想想。” 散兵的声音压得更低,呼吸几乎要与她的交缠在一起,“这是你破坏我计划的第几次?” 指尖轻轻按压了一下她的下唇,看着那处泛起淡淡的红,语气里的嘲讽又深了几分,“成神计划?抹除历史?像你这样三番五次打乱我阵脚的人是否需要一点惩罚?”
按压在下唇的指尖没移开,反而借着那点泛红的印记轻轻摩挲,薄茧蹭过软肉时,带来一阵又痒又麻的触感。散兵垂眸盯着她慌乱的眼,帽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唇角勾起的冷弧:“…… 你好像从来没把我的警告放在眼里。”
他另一只按在后脑的手微微用力,迫使荧的脸再抬一点,两人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瞳孔里的倒影 —— 她眼里的慌乱,他眼里的嘲弄,像两团纠缠的火。
散兵的声音又沉了些,呼吸里的冷意裹着压迫感,“旅行者,你说,该怎么罚你才好?”
指尖忽然加重了力道,将她的下唇轻轻捏起一点,看着那处红意更深,他才低笑出声:“是让你再也走不出这里,还是……”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紧攥着被褥的手,语气里添了几分玩味,“让你亲身体验下,惹恼我的下场?”
荧的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碎胸腔,唇瓣被捏着的微疼与他话语里的威胁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紧绷。可看着他眼底那抹不容错辨的偏执,她反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带着点颤却没退怯:“你的计划本就错得离谱,我不会让你……”
话没说完,按压在唇上的指尖忽然用力按了按,打断了她的话。散兵的眼神冷了下来:“聒噪...我想,应该先惩罚你这张惹人讨厌的嘴。”
散兵忽然俯身,没给荧任何反应的时间 —— 带着清冽冷意的唇瓣骤然覆上她的,将她未说完的话彻底堵在喉咙里。
那吻不像温存,更像带着惩罚意味的掠夺,他微微用力咬了下她的下唇,趁她吃痛失神的瞬间,舌尖轻轻撬开她的齿关,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将属于他的气息彻底裹住她。
按在后脑的手收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按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则顺着她的腰侧缓缓上移,指尖隔着衣料描摹着她的脊背,像是在确认猎物的轮廓。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唇齿间的冷意渐渐被灼热取代,连带着之前的嘲弄都淡了些,只剩近乎偏执的占有 。
荧的大脑瞬间空白,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只能被迫承受这过于侵略性的吻。唇瓣被咬伤的微疼、舌尖传来的陌生触感,还有他身上滚烫的温度,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发麻,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想推拒,可双手被他牢牢禁锢在身侧,只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吻里的怒意与偏执。
这个世界怕是疯了,连互相看不顺眼的人都可以拥吻。
天刚蒙蒙亮时,须弥城的第一缕晨光还没穿透雨林的树冠,空气里就先裹上了湿润的草木香 —— 那是雨林整夜蒸腾的露水混着菩提叶、香辛料的气息,顺着风从城外的桓那兰那飘来,悄悄钻进街巷的每一个角落。
“啊!昨晚睡的可真舒服,真是谢谢纳西妲了。”派蒙慵懒的伸着懒腰,她转过头看向荧:“咦?荧,你的脸色好难看,是做恶梦了吗?”
荧坐在铺着柔软绒毯的窗边,指尖还残留着昨夜似乎触到过的、带着薄茧的温度,听到派蒙的话时,她才猛地回神:“啊?”
指尖微微蜷缩,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昨夜黑暗中散兵的轮廓 —— 压在身上的滚烫躯体、圈在腰腹间的有力手臂、还有那个带着惩罚意味的吻,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让她心跳加速。可她明明睡在纳西妲为她们安排的房间里,门窗都好好关着,怎么会有那样真实的 “梦境”?
“我……” 她张了张嘴,但思索了一阵后又一言不发。
也许真是一场荒唐的恶梦呢。
“啊!荧!你的嘴巴怎么破了?是不小心咬到的吗?”派蒙拿起一边的镜子递给她。
她僵硬地抬起手,指尖刚触到镜沿,就看见镜面里映出的自己 —— 下唇右侧果然有一道浅浅的破损,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红,像极了人轻咬时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