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与电子》

HE-微刀

私设如山

--物理预警

我叫李拜天，是一个带著强烈正电的质子。只不过，我这正电荷，来自于父亲牺牲后留下的荣光与债务，以及母亲远走他乡追寻艺术后留下的巨大空虚。我咋咋呼呼，交友广阔，试图用喧嚣填满生活的寂静，内里却赤贫、尖锐，渴望抓住什么来稳定自己。

我的弟弟，李小七，则是那个与我截然不同的电子。他安静，内敛，带著一丝天然的负电。母亲每次从国外寄回那些印著诡异现代画的明信片，我都嗤之以鼻，而小七则会默默收好，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思绪。

父母缺席，长兄如父。可我这位“父”，却常常被弟弟照顾着。我负责在外面呼朋引伴，挥霍青春，他负责在我宿醉的清晨煮好醒酒汤，在我被债务逼得焦头烂额时，拿出他积攒的奖学金和竞赛奖金。

“哥，先用我的。”他总是那句话，表情依旧是惯常的冷脸，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我们像在一个畸形的原子模型里——我（质子）在中心张牙舞爪，他（电子）在远处静静环绕。我以为是我在支撑这个家，后来才明白，是他无形的环绕，定义了我这个“原子”的存在。

转折发生在我被人做局，欠下一笔根本还不上的高利贷那天。讨债的人凶神恶煞，威胁要让我李家绝后。恐惧和绝望让我失去了理智。

我把所有怒火倾泻在唯一在场的人——小七身上。

“滚！你整天摆著这张冷脸给谁看？”

“要不是为了你，我早他妈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你跟你那不管不顾的妈一样，都是冷血动物！”

我的话像最锋利的刀。小七站在原地，没有反驳，只是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里，光一点点熄灭。他最后看了我一眼，沉默地转身，离开了家。

他这一走，我世界的“库仑力”消失了。

没有了他安静的陪伴，没有了他煮的汤，没有了他放在我床头的干净衣物……我那看似热闹的生活，瞬间变成了毫无意义的虚空回荡。我才惊觉，失去电子的质子，不是自由的，是残缺的，是宇宙中一个愤怒而孤独的奇点。

几天后，我在整理小七的书桌时，发现了一本厚厚的素描本。里面画的，不是母亲那种抽象的色彩，而是无数个我——趴在饭桌上睡着的我，跟朋友吹牛时眉飞色舞的我，甚至是我愁眉苦脸算账时的样子……在最后一页，画著一个简单的原子结构图，一个质子在中，一个电子在外，旁边有一行小字：

“哥，电子或许会暂时云游，但质子的正电荷，是它永恒的归途。”

那一刻，我泪如雨下。

我发疯似的找他，动用了一切关系。最后，在一家安静的书吧角落里，看到了他。他瘦了些，正低头看著一本画册。

我走过去，喉咙哽咽，所有准备好的道歉都说不出口，只是红著眼睛叫了一声：“小七……”

他抬起头，依旧是那张冷脸，但眼神里已没有了当时的冰封。他把手边一杯温热的柠檬水推到我面前，就像过去无数次我做的那样。

“债，我帮你想办法。”他轻声说，“妈最近寄回来一笔钱，说是卖画的收入。”

我坐下来，双手捧著那杯水，温暖从掌心一直传到心里。

“不走了？”我问。

他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我，嘴角有了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弧度。

“嗯。我的轨道，本来就在这里。”

窗外阳光正好，我们这个小小的、残缺的原子，终于恢复了它最稳定、也最温暖的结构。

知识百科：

原子结构组成‌：原子由原子核（质子+中子）和核外电子构成，其中质子数决定元素种类，电子数与质子数相等使原子呈电中性。‌‌

别名：氢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