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午后，御花园的凉亭里早早摆好了宴席。垂丝海棠开得正好，粉白花瓣随风飘落，落在青石地上，像是铺了一层薄纱。金丝雀在笼中清啼，声音婉转，却压不住远处宫人们低声说笑的热闹。
你踩着青砖小径走来，步子不快，裙摆却随着微风轻轻摇曳。你低着头，目光落在脚边那朵刚落下的海棠花上，心里却有些乱。今儿是家宴，皇后特意请了皇上和几位皇子，说是给皇上散心。
宇文澈早已在凉亭前等候多时，瞧见你款款而来，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抹笑意，眼底深处满溢着掩不住的温柔，轻声唤道
宇文澈阿念来了
你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萧念（郡主）六殿下等我做什么？
宇文澈怕你迷路
他说的轻巧，语气却认真
心头一颤，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抚了抚鬓边的珠花。那是他亲手替她戴上的，去年生辰，他在书房里翻了好些首饰盒才挑出这朵海棠珠花。你记得他当时笑得得意，还说：“阿念戴着最好看。”
“皇上到了。”有人低声提醒。
两人同时回身，只见皇上已坐在主位，身边站着淑妃，正低头与他说话。皇后也在，一身深紫宫装，发间金钗熠熠生辉，目光扫过来时，带着几分笑意，却让你如芒在背。
宇文澈阿念，坐这吧
宇文澈轻声招呼，为她拉开椅子。
你轻轻点头，随后坐下，手指却不由自主地绞紧了手中的帕子。皇上今日似乎兴致极佳，举杯轻笑，声音里透着难得的轻松他说着，笑意更深，仿佛那些旧日的画面正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皇上今日难得一家团聚，便当是家宴，不必拘泥礼数。阿澈、阿念，你们俩小时候可是没少折腾。我记得有一次，阿澈为了护着你，直接把三皇子推下了池子
宇文澈父皇
宇文澈笑着应了一声，眼角弯弯
宇文澈那时候我哪有那么大胆子
皇上“你还记得？”你说过要娶阿念当王妃，现在还作数么？”
皇上笑着说
此话一出，席间气氛一滞。
你的耳根瞬间红了，低头不敢看他，只听见宇文澈朗声答道
宇文澈儿臣记得
你说不出话，只觉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又暖又酸。
淑妃适时岔开了话题
淑妃（宇文澈母亲）这海棠酒酿的极好，阿念尝尝
你点了点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甜中带苦，一如你此刻的心情。
顾骁坐在末席，一言不发。他看着萧念低头喝酒的模样，喉间竟泛起一股苦味。那年他冒雨去萧府送信，浑身湿透，你隔着窗子递来一杯姜茶，温热入心。可你从不曾多看他一眼。
“顾骁，你怎么不喝酒？”旁边有人搭话。
他淡淡扫了一眼，只道
顾骁（大将军）我不胜酒力
那人讪讪地笑了笑，不再多问。他收回目光，落在宇文澈身上，眼神沉了几分。他知道，他护不住她。可他能守着她，哪怕她眼里永远只有另一个人。
皇后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全场听见，
皇后顾骁，听说你这几日一直在宫外练兵？
顾骁（大将军）是，边关局势不明，臣不敢懈怠
他起身抱拳
皇后很好，男儿志在四方，比那些只会吟诗作对的强多了
皇后点头，语气满意
这话明着夸他，实则却是敲打宇文澈。宇文澈神色未变，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你听出了话里的意味，心中一紧。你知道皇后不喜欢宇文澈，也知道你们三人的情谊早就是皇后眼中的一根刺。
萧念（郡主）皇后娘娘说得对，顾骁确实辛苦，若非他日夜操练，边关恐怕早就乱了
你声音洪亮，语气坚定
顾骁怔了一下，抬眼看向她。你依旧低着头，像是随意说了一句，可他知道，你在替他说话。
皇后眯了眯眼，随即笑道
皇后阿念到是会说话
席间气氛一时微妙起来。
皇上放下酒杯
皇上时候不早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你也站了起来，正准备告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你回头一看，只见顾骁起身时不慎碰倒了酒杯，琥珀色的酒水顺着桌沿滴落，在他衣角洇出一片深色痕迹。
他似乎没有察觉，只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席，身影很快消失在花影之中。
淑妃叫住你
淑妃（宇文澈母亲）刚才那道海棠羹你喜欢吗？我让御膳房再给你做一份
你点头应下，心里却空了一块。
夜幕渐临，御花园恢复了往日的静谧。晚风拂过，吹动满树海棠，花瓣簌簌落下，落在空荡的凉亭里，也落在她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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