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天看着黑主灰阎抱来的厚厚一叠语言教材和那副“让我们从头开始”的慈爱（？）笑容，白鹤眠陷入了沉默…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直接说自己听得懂！

现在好了，堂堂东方神明，诞生于天地精华，通晓万族语言，居然要像个稚儿一样，被迫坐在书桌前，指着图画书上的苹果和面包，跟着一个人类念“りんご”、“パン”……

这要是被兄长知道，怕是要笑到下个纪元……

她试图委婉表示自己学得很快，但黑主灰阎似乎将这种“快”理解为了她的聪慧过人，更加欣慰地加大了教学力度…

白鹤眠：……算了，就当体验凡间学子生活了

半个月时间一晃而过，白鹤眠已经能“磕磕绊绊”地用日语进行日常交流（当然，是装的），黑主灰阎眼中的疑惑却与日俱增…

她学习能力超群，举止自带一种难以言喻的贵气，对周遭的一切保持着一种疏离的好奇，她不吃人类食物，气息纯净得不可思议，而且……这半个月，以他小屋为中心，方圆几里内，别说Level E，连只捣乱的吸血鬼小卒都没再出现过，平静得反常…

他试探过几次，白鹤眠却只是眨着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用着新学的还带点生硬的日语回答：“黑主先生，怎么了？”“吸血鬼？那是什么？”“我只是个迷路的人呀”

装，接着装，黑主灰阎推了推眼镜镜片反着光，他几乎可以肯定，她绝非普通人，甚至可能不是吸血鬼，那晚她抹杀吸血鬼的手段，无声无息，近乎规则层面的抹除，这力量令人心悸又着迷…

这天，黑主灰阎端来茶点，看着正“认真”翻阅一本日文童话书的少女，露出了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

“眠酱，这半个月还习惯吗？”

白鹤眠抬头，心中警铃微作这笑容…她曾在兄长想坑她时见过类似的，她乖巧点头：“嗯，习惯，谢谢黑主先生收留”

“那就好”黑主灰阎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下，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天气，“说起来，有件小事，不知道眠酱愿不愿意帮帮我呢？”

来了，白鹤眠放下书，坐直身体：“黑主先生请说，您帮了我这么多，如果我能做到，一定尽力” 神明重诺，欠下的因果总要还…

黑主灰阎笑容更深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请你，假装成吸血鬼，进入一所学院的夜间部学习一段时间”

白鹤眠：“？？？”

她足足沉默了五秒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学好日语，产生了幻听，她看着黑主灰阎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没有…

不是……等一下？

这位人类，收留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女，教了半个月语言，然后突然就跟她说“你能不能假装一下吸血鬼”？

这合乎逻辑吗？凡间的流程是这样的吗？

她这半个月表现得难道不是一个稍微有点特殊但大体上还算“普通”的迷路少女吗？直接跳到“吸血鬼”、“夜间部”这种超自然话题上，连点铺垫都没有的吗？

还有，吸血鬼具体到底是什么？东方神界的记载里根本没有这种苍白吸血的生物！她连装都不知道该怎么装！

白鹤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保持在“困惑”和“茫然”的区间内，充分运用这半个月的“学习成果”

“黑主先生……您，您在说什么？吸血鬼……不是故事里的坏东西吗？假装？我不明白……夜间部又是什么？” 她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害怕，“而且，我……我只是个普通人啊”

黑主灰阎看着她精湛（自以为）的表演，内心好笑，面上却一副“啊我说漏嘴了”的懊恼表情，随即又变得严肃而诚恳：

“抱歉，吓到你了，但眠酱你并不是普通人，对吧？”他温和地打断她试图辩解的举动，“那天晚上我看到了，那个袭击你的怪物，在你抬手间就消失了，那不是人类能做到的”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这个世界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存在着吸血鬼这种生物，而我所管理的黑主学院，分为日间部和夜间部…

“夜间部……”他顿了顿，“就是由一群外表俊美、身份特殊的吸血鬼学生组成的”

白鹤眠这次是真的有点惊讶了，一群吸血鬼？在学生？还在一个学院里？这个凡间的秩序……有点意思…

“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进入夜间部，帮我留意一些情况”黑主灰阎看着她，眼神无比真诚（老狐狸般的真诚）“你身上有着不一样的气息，又有足够的能力自保，甚至……嗯，克制他们，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当然这很危险，如果你不愿意，我绝不勉强，你依然可以住在这里”

白鹤眠垂眸指尖轻轻划过书页，假装成一种自己完全不了解的生物，混入一群这种生物中间？这听起来比兄长安排的任何试炼都要离谱…

但是，她看了一眼黑主灰阎他提供了最初的庇护，这份情需要还…

更重要的是，“一群外表俊美、身份特殊的吸血鬼学生”？这勾起了她作为神明，那微小却真实存在的好奇心反正兄长还没消气，回神庭也无趣，不如……

她重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仿佛下定了巨大决心的，怯生生又努力勇敢的表情： “我……我好像还是不太明白但是，如果黑主先生需要我的帮助，我愿意试一试…”她小声补充，“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吸血鬼该怎么假装……”

黑主灰阎眼睛一亮，立刻拍胸脯保证：“这个不用担心！我会给你准备好全套身份证明，背景故事就说你是从海外回归的纯血种大小姐，因为某些原因气息微弱，性格安静内向不爱交际！至于吸血鬼的常识和礼仪……呃，突击培训一下？”

纯血种大小姐？这人类编故事的能力倒是挺厉害，她看着兴冲冲开始规划如何“包装”她的黑主灰阎，忽然觉得，这凡间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有趣得多…

只是，混进吸血鬼老巢……万一不小心露馅，她是该把他们全灭口呢，还是直接跑路回神庭？

真是个甜蜜的烦恼啊，白鹤眠低调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