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了？”
沈砚之手里的平板“啪嗒”一声砸在地毯上，他都顾不上捡，两步冲到顾晏辞面前，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顾总！您是不是搞错了？刚才您还说加八十万奖金，怎么转脸就给扣了？”
他声音都带了点颤——那可是八十万啊！是他看中的二手车，是老家漏雨的屋顶，是他未来三年不用吃泡面的底气！就这么轻飘飘一句“扣了”，全没了？
顾晏辞靠在沙发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钢笔帽，镜片后的眼神冷得能掉冰碴：“我说扣了，自然有扣的道理。”
“什么道理啊？”沈砚之快急哭了，他刚才不还在好好拍马屁吗？夸顾总运筹帷幄英俊不凡，哪句话说错了？难道霸总都喜欢听反话？早知道他就该说“顾总您今天领带歪了像个憨憨”！
他急得原地转了两圈，突然想起自己穿书的事——不对！顾晏辞刚才的反应太奇怪了！按原书剧情，顾晏辞这会儿应该对纪星辞冷嘲热讽，怎么会关心他的伤口？还直接签了协议？现在又突然扣他奖金，难道……
一个荒诞的念头窜进沈砚之脑子里：顾晏辞该不会也穿书了吧？或者……他能听见自己的心声？
不可能不可能！沈砚之赶紧摇摇头，把这离谱的想法甩出去。读心术这种超能力，怎么可能出现在狗血商战文里？肯定是他想多了，顾晏辞就是单纯的喜怒无常，霸总通病！
顾晏辞看着沈砚之脸上的表情跟调色盘似的，一会儿白一会儿红，脑子里还在疯狂刷屏：【完了完了，霸总肯定是更年期到了！说变脸就变脸，八十万啊我的八十万！】【早知道当初就该选隔壁公司的offer，虽然工资少点，但老板不发疯啊！】【不行，得想办法把奖金要回来！不然这个月喝西北风吗？】
他捏着钢笔的手又紧了紧，指节泛白：“沈特助，上班时间走神，扣五百。”
“？？？”沈砚之差点跳起来，“顾总！我没有走神！我在想工作！我在想纪家合作的后续对接方案！”
“哦？”顾晏辞抬了抬下巴，“那你说说，后续对接要注意什么？”
沈砚之心里一慌——他刚才满脑子都是八十万奖金，哪想什么对接方案！但现在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瞎编：“要、要注意合同条款的细节！比如付款方式、交货时间，还有违约责任……”
他越说越没底气，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闭了嘴，低着头不敢看顾晏辞。
顾晏辞看着他跟做错事的小学生似的，脑子里却还在响：【完了完了，编不下去了！霸总该不会看出来了吧？早知道平时多看点工作文件了！】【扣五百就扣五百吧，只要八十万能回来，五百算什么！】【顾晏辞你快说句话啊！别光盯着我看，看得我心慌！】
顾晏辞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嗤笑，没再为难他，指了指地上的平板：“把平板捡起来，去把纪家的合同副本整理好，下午送到法务部。”
沈砚之如蒙大赦，赶紧弯腰捡起平板，连声应道：“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去！”
他抱着平板转身就想跑，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顾晏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特助。”
沈砚之的脚步顿住，心里咯噔一下，慢慢转过身：“顾总，还有什么事吗？”
顾晏辞看着他，眼神意味深长：“下次想吐槽我，记得在心里也小声点。”
沈砚之：“！！！”
他手里的平板差点又掉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站在原地跟被施了定身咒似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顾晏辞……他真的能听见自己的心声？！
这个认知让沈砚之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晏辞看着他惊恐的表情，心里那点因为“傻逼”两个字冒出来的火气消了点，却故意板着脸：“还愣着干什么？想再扣一千？”
“不、不敢！”沈砚之猛地回神，抱着平板拔腿就跑，跟身后有洪水猛兽追着似的，连办公室的门都没敢关。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顾晏辞靠在沙发上，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其实他也是今天早上才发现自己能听见沈砚之的心声的。
早上开会的时候，沈砚之站在旁边做记录，他脑子里突然就响起了一个清晰的声音：【霸总今天的发型怎么跟鸡窝似的？难道是早上没梳头就来上班了？】【这个方案漏洞这么多，居然还有人敢提出来，怕不是想被顾晏辞骂死？】【还好我昨天把风险报告改了三遍，不然今天肯定要被连带批评。】
当时顾晏辞还以为是自己没休息好，出现了幻听。直到刚才沈砚之进来，他又听见了那些吐槽的声音，甚至还有关于“书里剧情”的内容，他才确定——沈砚之有问题，而他能听见沈砚之的心声。
书里剧情？纪家小少爷？自己最后会抱着纪星辞的骨灰守三年？
顾晏辞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的牛皮纸袋，抽出里面的协议。上面纪星辞的签名还带着点青涩，字迹软乎乎的，跟刚才那个少年的样子一模一样。
他想起刚才沈砚之心里说的“纪星辞会被虐得家破人亡”，又想起纪星辞手腕上渗着血的创可贴，眼神沉了沉。
不管沈砚之说的是真是假，他都不打算按照所谓的“剧情”走。他顾晏辞的人生，从来不需要被别人写好剧本。
而那个口无遮拦，心里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的沈特助……顾晏辞嘴角的笑意深了点，扣奖金只是个开始，他倒要看看，这个知道“剧情”的特助，还能说出些什么有意思的话。
另一边，沈砚之抱着平板冲到自己的工位，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桌子，大口大口地喘气，脑子里全是顾晏辞刚才说的那句话——“下次想吐槽我，记得在心里也小声点”。
完了完了！顾晏辞真的能听见他的心声！
那他刚才在心里骂顾晏辞“傻逼”，说要攒够钱跑路，顾晏辞是不是全听见了？所以才扣他的奖金？
沈砚之欲哭无泪，他怎么就这么倒霉？穿书就算了，还遇到个能读心的霸总！这班还怎么上啊？再这么下去，别说攒钱跑路了，他说不定明天就被顾晏辞扔去填江了！
“沈特助，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旁边工位的实习生林晓凑过来，递给他一杯温水，“是不是刚才被顾总批评了？”
林晓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性格特别开朗，平时跟沈砚之走得最近。按原书剧情，林晓最后会因为不小心撞破了对家的阴谋，被人推下楼梯，成了植物人。
沈砚之看着林晓关切的眼神，心里一暖，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没事，就是有点累。”
他不敢跟林晓说自己穿书的事，更不敢说顾晏辞能读心，只能含糊其辞。
林晓点点头，压低声音说：“沈特助，你刚才没在办公室，不知道刚才纪家的小少爷来了，听说顾总居然没为难他，还直接签了协议！你说顾总是不是转性了？”
沈砚之心里苦笑——哪是转性了，是顾晏辞能听见他的心声，知道了原书剧情，所以才改变了态度！
他正想跟林晓说点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老家打来的电话，赶紧接了起来。
“小砚啊，你什么时候回家啊？你爸昨天修屋顶，不小心摔下来了，虽然没什么大事，但医生说要好好休养……”电话里传来母亲哽咽的声音。
沈砚之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妈！我爸怎么样了？严重吗？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你爸不让说，怕你担心，影响你工作。”母亲叹了口气，“家里也没什么事，你要是忙，就不用回来了，我能照顾好你爸。”
“不行！我必须回去！”沈砚之立刻说道，“我这就跟领导请假，明天就回去！”
挂了电话，沈砚之的眼眶有点红。他老家在偏远的小山村，父母都是农民，一辈子省吃俭用供他读书。现在父亲摔了，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能不回去？
可是……他刚被顾晏辞扣了奖金，现在又要请假，顾晏辞会不会同意？万一顾晏辞不同意，他要是强行请假，会不会被开除？
沈砚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管了！就算被开除，他也要回去看父亲！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平板，起身走向顾晏辞的办公室。
走到门口，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沈砚之推开门走进去，顾晏辞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沈砚之握紧了拳头，鼓起勇气说道：“顾总，我想请假。我父亲在家摔了，我想回去看看他。”
顾晏辞手里的笔顿了一下，抬眼看向他。
沈砚之紧张地看着顾晏辞，心里默默祈祷：【顾总求求你了，同意吧！我爸真的很需要我！我保证请假期间也会处理工作，不会耽误事的！】【大不了我不要奖金了，只要能请假就行！】
顾晏辞看着沈砚之紧绷的脸，又听见他心里的祈祷，眼神软了点：“请假多久？”
沈砚之愣了一下，没想到顾晏辞这么容易就松口了，赶紧说道：“我想请一周假，要是家里没什么事，我会提前回来的！”
“可以。”顾晏辞点点头，“把你手头的工作整理好，列个清单交给林晓，让她暂时接手。”
“谢谢顾总！”沈砚之惊喜地说道，眼眶都有点红了。
顾晏辞看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回去的时候，把这个带上。”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沈砚之。
沈砚之愣住了，没敢接：“顾总，这……”
“里面有五十万，你先拿去给你父亲治病。”顾晏辞说道，“就当是提前预支给你的奖金。”
沈砚之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他看着顾晏辞，心里百感交集：【顾总怎么突然这么好？难道是良心发现了？】【五十万！够我爸治病，还能给家里翻新房子了！】【不行，我不能白要顾总的钱！等我回来，一定要好好工作，报答顾总！】
顾晏辞听见他心里的话，嘴角勾了勾，却故意板着脸：“别多想，我只是不想我的得力助手因为家里的事分心。等你回来，给我好好工作就行。”
“我一定会的！”沈砚之用力点点头，接过银行卡，“谢谢顾总！您放心，我回去后一定会随时关注工作群，不会耽误任何事的！”
“嗯。”顾晏辞挥挥手，“下去吧，早点收拾东西，明天好出发。”
沈砚之感激地看了顾晏辞一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他的背影，顾晏辞拿起桌上的协议，眼神沉了沉。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帮我查一下纪星辞早上出车祸的事，还有，派个人去沈砚之的老家，看看他父亲的情况，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处理。”
挂了电话，顾晏辞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天空。
沈砚之，纪星辞，还有所谓的“剧情”……看来接下来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而沈砚之回到工位后，立刻开始整理工作清单。林晓凑过来，好奇地问：“沈特助，你请假成功了？顾总没为难你啊？”
“没有，顾总同意了，还预支了我五十万奖金。”沈砚之笑着说道，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五十万？！”林晓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顾总也太好了吧！我以前还听说顾总特别冷血，看来都是谣言啊！”
沈砚之点点头，心里也觉得顾晏辞其实也没那么坏。虽然能听见他的心声，还扣了他的奖金，但关键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他加快速度整理好工作清单，交给林晓：“林晓，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有什么不懂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沈特助！我一定会好好干的！”林晓拍着胸脯保证。
沈砚之收拾好东西，跟同事们打了招呼，就离开了公司。
走出公司大楼，沈砚之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他拿出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妈，我明天就回去，我还预支了奖金，够给爸治病了，你别担心。”
电话里传来母亲欣慰的声音，沈砚之的心里暖暖的。
虽然穿书后的日子有点波折，但好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父亲没事，顾晏辞虽然能读心，但人还不错，还有五十万的预支奖金……
沈砚之笑了笑，加快脚步走向地铁站。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看看父亲，然后好好休息几天，等回来后，再跟那个能读心的霸总，好好“斗智斗勇”！
不过……沈砚之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明天要回家，那他看中的二手车怎么办？算了，车可以以后再买，父亲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他摇摇头，把买车的事抛到脑后，满心都是回家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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