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晓浑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虞烬的目光像两道实质的冰刃,死死钉在她身上,那眼神里的寒意比刚才在石桥上浓烈十倍,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将她撕碎。
“谁在那里?!”苏颜反应极快,立刻调转剑锋,警惕地望向窗沿方向。
江慕白也皱眉看来,周身灵力微微涌动,显然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南宫晓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脚都在发抖。完了完了,被发现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夹在三个修仙者中间,还是其中一个恨不得杀了她的魔头,这场景简直是地狱难度开局!
跑?她跑得过修仙者吗?
不跑?等着被虞烬灭口,还是被江慕白当成邪修同伙一起收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虞烬却忽然移开了目光,仿佛刚才只是错觉。他重新看向被踩在脚下的中年男人,脚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冬的风:“不说?”
男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南宫晓被这声音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柴火堆,发出“哗啦”一声响。
“出来!”江慕白低喝一声,剑尖已经指向了她的方向。
躲是躲不过去了。
南宫晓硬着头皮,慢慢从窗沿后挪了出来,双手抱头,摆出一副乖巧无害的样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个……仙长们好?我路过,纯属路过,你们继续,继续哈……”
说着,她还试探性地往后退了半步,想找机会溜之大吉。
“站住!”苏颜柳眉一蹙,打量着她,“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看你的穿着,不像是本村村民。”
“我……我就是个赶路的,天黑了想找个地方歇脚,没想到正好撞见……呃,仙长们在办公?”南宫晓搜肠刮肚地找着借口,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虞烬,生怕他突然翻脸。
虞烬此刻却像是没看见她一样,依旧盯着地上的男人,只是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江慕白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见她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确实是个普通人,眉头皱得更紧了:“此村凶险,你一个女子独身在此太危险,先退到屋外等候。”
这是……要放她走?
南宫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连忙点头如捣蒜:“好好好,我这就走,不打扰仙长们……”
她刚转身,就听见虞烬冰冷的声音响起:“让她留下。”
南宫晓的脚步瞬间僵住,心沉到了谷底。
来了,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江慕白和苏颜都有些诧异,看向虞烬:“你想做什么?”
虞烬没有回答他们,只是目光再次落在南宫晓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冷漠:“她刚才在石桥上,见过我。”
南宫晓心里咯噔一下。他果然还记得!
江慕白立刻警惕起来,重新看向南宫晓:“你认识他?”
“不认识不认识!”南宫晓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就是刚才在桥边看见他路过,根本不认识!仙长明鉴啊!”
她现在只想和虞烬这个大魔头撇清关系,最好能让江慕白和苏颜把她当成无关路人放了。
可虞烬显然没打算让她如愿。他忽然弯下腰,一把抓起地上的中年男人,将他的脸转向南宫晓:“你不是要找地方歇脚吗?正好,让他告诉你,这黑石村,能不能歇脚。”
男人此刻已经疼得脸色惨白,涕泪横流,看向南宫晓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说!”虞烬低喝一声,手上的力道骤然收紧。
男人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尖叫着喊道:“是!是我们错了!我们不是村民!是黑煞教的人!我们把真正的村民都关起来了,想在这里设伏引诱您上钩啊虞尊!不关我的事!都是教主的命令!”
暗影楼?关起来了?
南宫晓彻底懵了。
这和她写的剧情完全不一样!她笔下的黑石村,明明就是当年参与围剿虞烬家族的帮凶,村民们表面淳朴,实则手上都沾着血,虞烬屠村是为了复仇。可现在……怎么变成了邪修伪装的?真正的村民被关起来了?
那她之前的担心,还有刚才对虞烬说的那些话,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江慕白和苏颜也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江慕白立刻追问:“真正的村民在哪里?”
男人颤抖着指向屋后:“在……在后面的地窖里,我们怕他们出声,都被下了哑药……”
江慕白眼神一凛,立刻对苏颜道:“苏师妹,你去救人!”
“好!”苏颜应声,临走前还不忘看了南宫晓一眼,眼神里带着疑惑,但还是先急着去救人了。
屋子里只剩下江慕白、虞烬、南宫晓,还有那个被虞烬拎在手里的黑煞教教徒。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江慕白看着虞烬,眼神复杂:“这些人……是你杀的?”地上躺着的几个黑衣邪修,显然已经没了气息。
虞烬嗤笑一声,没回答,只是随手将手里的男人扔给江慕白:“人给你,审吧。”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经过南宫晓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跟上。”
南宫晓浑身一僵。让她跟上?他想干什么?
可看着虞烬那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有他周身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杀意,她没敢拒绝。只能磨磨蹭蹭地跟在他身后,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南宫晓啊南宫晓,你怎么就这么怂!
江慕白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屋子的背影,眉头微蹙,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但眼下救人要紧,他只能先将注意力放在手里的俘虏身上。
走出屋子,夜风一吹,南宫晓稍微冷静了些。她偷偷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虞烬,鼓起勇气小声问:“那个……虞尊,你找我有事?”她现在也学着刚才那男人的称呼,小心翼翼地叫他“虞尊”,生怕触怒了他。
虞烬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冰:“石桥上,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南宫晓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来了!他果然是想问这个!
她该怎么说?说自己是他的作者,知道他的过去和未来?说自己写他全家被灭门,写他被追杀,写他变成魔头,双手沾满鲜血?
这话要是说出来,虞烬不把她挫骨扬灰才怪!
“我……我就是随便说说的!”南宫晓硬着头皮装傻,“看你长得……呃,气质比较凶,就以为你要做坏事,所以才多管闲事,仙长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哈……”
虞烬的脚步猛地停住。
南宫晓没注意,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背上,硬邦邦的,差点把鼻子撞歪。
她捂着鼻子退开两步,就见虞烬缓缓转过身,眼神幽深地看着她,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谎言:“随便说说?”
他一步步逼近,南宫晓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虞烬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峻,他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而危险:“南宫晓,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吗?”
南宫晓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他知道她的名字?!
这不可能!她从来没告诉过他!
难道……他也是穿书的?还是说,他有什么特殊能力,能看穿她的身份?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里闪过,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虞烬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三天前,你在青风镇的茶馆里,说我会在黑石村屠村,还说……我父母的死另有隐情。”
南宫晓彻底傻了。
三天前?青风镇茶馆?
她想起来了!她穿书之前给南宫晓设定的就是一个傻白甜的路人甲角色,本来心就软,三天前,在茶馆里听到有人议论虞烬,说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原主一时激动,为虞烬打抱不平就和同桌的人争辩了几句,但是说的也是些没用的呀……
难道那时候,他就在附近?
“你……你听到了?我啥也没说呀”南宫晓的声音都在发颤。
虞烬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的寒意让她如坠冰窟:“你一个普通凡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尤其是我父母的事,当年知情者寥寥无几,死的死,藏的藏,你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他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每一个都直击要害。
南宫晓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总不能告诉他,这些都是她写的吧?
见她答不上来,虞烬的眼神更冷了:“说不说?不说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南宫晓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心里把自己骂了一万遍嘴欠。可事到如今,她除了装傻,根本想不出别的办法。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苏颜的声音:“江师兄!村民们都救出来了!只是……”
虞烬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暂时放过了南宫晓。
南宫晓松了一口气,连忙趁机擦了擦眼角,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她知道,这件事还没完。虞烬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她以后的日子,恐怕会更加艰难了。
而更让她心惊的是,黑石村的剧情已经完全偏离了轨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的一切,都会朝着她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她看向虞烬的背影,又看了看江慕白和苏颜所在的方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书里的世界,好像变得越来越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