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在妖界定居这几日，她听敖风提过不下三次这位军师——“清辞可厉害了！上次青狼族叛乱，她三言两语就定下计谋，没费一兵一卒就解决了！”“但她超冷的，我上次问她讨颗凝露草，她看都没看我就走了！”
一边是“智计无双”，一边是“高冷不近人情”，南宫晓好奇得不行，脚步都快了几分，差点撞上突然停在一扇竹门前的敖风。
“到了。”妖王敖意推开那扇刻着繁复云纹的竹门，里面并非想象中堆满卷宗的书房，反倒像个雅致的小庭院。院角种着几竿翠竹，中间摆着一张青石桌，桌上铺着一张摊开的兽皮地图，旁边还放着半块啃过的野果糕，和一小碟晶莹剔透的浆果。
而地图前，正站着一位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
她身形纤细，墨发仅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最惹眼的是她额间那两点淡金色的印记，像极了小鹿的角尖，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听到动静，她转过身来，南宫晓才看清她的脸——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没什么情绪，像是覆着一层薄冰，看人时也只是淡淡一扫，便又落回桌上的地图上。
“清辞，我带南宫姑娘来见你。”敖意语气熟稔，没了在人前的爽朗，多了几分敬重，“之前你说想了解下虞烬的情况，南宫姑娘或许知道些细节。”
鹿清辞微微颔首，声音也像她的人一样，清冷得像山涧的泉水：“大王，属下正看西境的巡逻路线。昨日巡山队回报，西境边界的瘴气浓了不少，恐有魔族异动。”她没看南宫晓，注意力全在地图上，手指纤细的指尖点在地图西侧一块标着“瘴雾林”的地方，“这里的结界薄弱，需加派两队巡山妖兵，再让木系的妖修去布些防御阵，不然……”
“哎哎哎，清辞军师！”敖风无奈地摆摆手，伸手把南宫晓拉到身前，“先别管巡逻了，这位是南宫晓，就是我跟你说的，从人间来的那位。”
鹿清辞这才抬眼，认真打量了南宫晓几秒。她的目光很平静，却让南宫晓莫名有点紧张，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军、军师您好！我叫南宫晓，是……是跟着虞烬他们一起来妖界的。”
“人间修士？”鹿清辞问，声音依旧没起伏。
“算、算是吧，但我不怎么会打架！”南宫晓赶紧摆手，怕她误会自己是来捣乱的，“我就是个……嗯，喜欢到处看看的普通人！”
鹿清辞没接话，转身走到青石桌旁，拿起桌上那半块野果糕，递到南宫晓面前：“刚做的，野果馅的，尝尝？”
南宫晓愣了一下。她以为这位高冷军师会直接盘问虞烬的事，没想到会递吃的。而且那野果糕看着软糯，上面还沾着点细碎的糖霜，一看就很好吃。她偷偷瞥了眼敖意，见他冲自己挤了挤眼，才接过糕点：“谢谢军师！”
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果馅在嘴里化开，带着股自然的清香，南宫晓眼睛一亮：“好好吃啊！军师你做的？”
鹿清辞的耳尖似乎微微红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清冷的模样，转身拿起桌上的一个小布包，递给敖意：“这是给敖雪的。她上次说喜欢我做的桂花糖，我给她熬了些。”
敖意接过布包，笑得一脸了然：“我说你昨天怎么在厨房待那么久，原来是给小雪做糖啊！你明明那么关心她，上次她生病，你半夜还去给她送药，怎么在她面前就装得那么冷淡？”
鹿清辞的脸微微一僵，像是被说中了心事，拿起桌上的一卷卷宗挡在身前，低声道：“我只是……顺手。她是妖王的妹妹，若病了，恐影响妖族士气。”
“是是是，顺手。”敖风笑着点头，却半点不信她的话，“上次敖风那小子贪玩，差点掉进万蛇窟，是谁提前在他必经之路设了预警阵？也是顺手？”
鹿清辞不说话了，只是耳根的红意更明显了些。她低头翻着卷宗，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卷宗的边缘，像是在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南宫晓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这位高冷军师有点可爱。她明明那么关心妖族的每个人，关心妖族的每一寸土地，却偏偏要装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像只明明很想靠近，却又怕被拒绝，只好竖起尖刺的小刺猬。
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敖风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哥！清辞军师！我听说你们在这里，特意来……”他话没说完，就看到鹿清辞手里拿着的一卷关于妖界幼崽教化的卷宗，眼睛一亮，“哇！清辞，你在看幼崽学堂的规划吗？我上次说想给幼崽们建个秋千架，你觉得可行吗？”
鹿清辞抬眼看他，眉头微蹙，像是在认真思考：“秋千架？幼崽们活泼好动，若秋千架不牢固，恐有危险。”
敖风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去，耷拉着脑袋：“哦……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可他刚说完，就听到鹿清辞继续道：“不过，若用千年古木做支架，再用蛟龙筋做绳索，应该可行。我这里有份图纸，你看看，若觉得合适，便让人去准备材料。”她说着，从卷宗下抽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敖云。
敖风接过图纸，展开一看，上面不仅画了秋千架的样式，还标注了材料的规格和安装的注意事项，甚至连秋千架周围该种些什么防护的花草都写得清清楚楚。他惊喜地抬头：“清辞军师！你早就想好啦？”
鹿清辞避开他的目光，又拿起桌上的地图，声音依旧清冷：“只是觉得幼崽们需要活动的地方。尽快把材料备齐，我亲自去监工，不能出任何差错。”
“好嘞！”敖风拿着图纸，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嘴里还喊着，“我这就去告诉小雪，让她也来帮忙！”
看着敖风跑远的背影，鹿清辞轻轻舒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额间的印记。南宫晓注意到，她刚才翻卷宗时，手指上沾了点淡淡的面粉，应该是早上做野果糕时留下的。
“军师，你其实很关心大家吧？”南宫晓忍不住问道。
鹿清辞的动作顿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妖族是我的家。这里的每个人，每一寸土地，都值得守护。”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善言辞，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敖意在一旁笑着补充：“清辞从小就在妖界长大，前妖王，也就是我父亲，很看重她的才智，让她做了军师。她刚上任时才几百岁，好多老臣不服，她硬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次次化解危机，才让大家信服。只是她性子太闷，总把关心藏在心里。”
鹿清辞没反驳，只是拿起桌上的浆果，递了一颗给南宫晓：“这个甜，你尝尝。”
南宫晓接过浆果，放进嘴里，甜甜的汁液在舌尖散开。她看着眼前这位额间带金印的鹿妖军师，突然觉得，她那层高冷的外壳下，藏着的是一颗比谁都柔软、比谁都炽热的心。
这时，鹿清辞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南宫晓：“你刚才说，你跟着虞烬来的？他的身世，你知道多少？”
提到虞烬，南宫晓的表情认真起来：“我知道一些。他的母亲是虞家人，有自愈能力，被人族视为异类……”
她慢慢说着虞烬的过往，鹿清辞静静地听着，眉头渐渐蹙起，那双清冷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情绪——不是冷漠，也不是疏离，而是一种淡淡的心疼。
南宫晓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偷偷笑了。原来这位高冷的鹿女军师，不仅反差萌，还是个心软的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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