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禁地的石门缓缓敞开,内里并非想象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而是弥漫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像被稀释的墨汁,将周遭的景象晕染得模糊不清。空气中漂浮着细碎的光点,凑近了看,竟像是凝结的妖气,泛着淡淡的青绿色,闻起来带着一股陈旧的土腥气,混杂着若有若无的悲伤。
“里面就是禁地核心了。”敖意站在石门外,伸手拦住想往里冲的敖风,“我和清辞就送到这里,你们进去后小心,里面的妖气比外面重十倍,寻常妖族进去,很容易被妖气反噬,迷失心智。”
南宫晓挑眉,这才明白为何敖意和鹿清辞不进去——刚才她还好奇,作为妖王,怎么会不亲自去看看虞渊的遗物。原来这禁地是妖族的“伤心地”,敖风挠挠头,不服气地嘟囔:“哥,我都成年了,不会被妖气影响的!而且我要保护晓姐姐和苏颜姐姐!”
敖雪也拉着敖意的袖子晃了晃:“是啊哥,我们跟她们一起进去,不会拖后腿的!”
鹿清辞站在一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清冷的眼眸落在敖风身上,虽没说话,却微微蹙了蹙眉。南宫晓看在眼里,心里暗笑——这位高冷的鹿军师,嘴上不说,心里明明担心敖风担心得不行。
“胡闹。”敖意板起脸,却没真的生气,只是敲了敲敖风的脑袋,“里面死过太多妖族先祖,妖气里带着他们的怨念,你们的修为还不够,进去只会添麻烦。听话,在外面等着,我和清辞守在这里,有情况随时喊我们。”
敖风还想反驳,却被鹿清辞冷冷打断:“妖王说得对,你们留在外面。敖风,别让我再进去捞你。”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敖风缩了缩脖子,竟真的不说话了,只是委屈地看着南宫晓。
南宫晓忍着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们很快就出来,到时候给你带里面的‘纪念品’——如果有的话。”
敖风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好!那你们一定要小心!”
敖意无奈地摇摇头,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递给江慕白:“这是避妖玉,能暂时抵挡妖气的侵蚀,你们拿着。记住,禁地深处有一座石碑,虞渊前辈的东西,应该就放在石碑后面。”
江慕白接过玉佩,分给众人:“多谢妖王。”
“好了,进去吧。”敖意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祝你们一切顺利。”
四人接过避妖玉,戴在脖子上。玉佩刚一接触皮肤,就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刚才还隐隐有些躁动的心神瞬间平静下来。南宫晓摸了摸玉佩,心里感叹——这妖界的宝贝就是好用,比她写的那些“鸡肋”法器靠谱多了。
“走吧。”虞烬率先迈步走进雾气中,玄色的袍角在灰蒙蒙的雾气里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江慕白和苏颜跟在他身后,南宫晓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石门外的敖意和鹿清辞,两人正站在那里,目光紧紧盯着他们的背影,鹿清辞的眼神依旧清冷,可南宫晓却从她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担忧——大概是在担心敖风会不会偷偷溜进去吧。
走进禁地深处,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三米。周围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几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偶尔还能听到雾气中传来的“呜呜”声,像有人在低声哭泣,听得人心里发毛。
“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妖气?”苏颜小声问,紧紧抓着江慕白的胳膊,“敖意说里面死了很多妖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慕白摇摇头:“不清楚,妖界的历史比人族悠久,很多秘辛都没记载。”
虞烬忽然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雾气中的哭声,语气平淡:“不是哭声,是妖气凝结成的幻象,是那些死去妖族的怨念。”他顿了顿,补充道,“这些妖气里带着很强的负面情绪,普通人进来,很容易被影响,产生幻觉。”
南宫晓心里一惊,赶紧摸了摸脖子上的避妖玉——还好有这东西,不然她这“凡人之躯”,估计早就被妖气迷得神志不清了。她看了一眼虞烬,他没戴避妖玉,却好像完全不受妖气影响,大概是因为他体内的魔气和妖气同源,互相抵消了吧。
又走了大概一刻钟,雾气忽然稀薄了些,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石碑。石碑有三丈高,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妖纹,有些地方已经风化,看不清具体的内容。石碑后面放着一个石盒,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看起来已经放了很多年。
“应该就是这里了。”江慕白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拂去石盒上的灰尘。石盒是用黑色的石头做的,上面刻着一朵莲花图案,和南宫晓之前在虞烬身上看到的玉佩图案有些相似。
虞烬的眼神动了动,快步走到石碑前,伸手抚摸着上面的妖纹,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触摸什么珍贵的东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怀念,有悲伤,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南宫晓和苏颜站在一旁,没敢打扰他。过了一会儿,虞烬转过身,对江慕白说:“打开吧。”
江慕白点点头,伸手去推石盒的盖子。石盒很重,他用了点力气才推开。盖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金光从里面散发出来,驱散了周围的雾气。
石盒里放着两样东西:一卷用丝绸做的卷轴,和一个巴掌大的青铜法器。卷轴是深蓝色的,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着虞家的族徽,和虞烬玉佩上的图案一模一样。青铜法器看起来像一个小小的铃铛,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顶端挂着一个小小的圆环,轻轻一碰,就发出清脆的响声。
虞烬的呼吸顿了顿,伸手拿起那卷卷轴,手指微微颤抖。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卷轴,上面用墨色的字迹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字体苍劲有力,带着一股凛然的正气。
南宫晓凑过去,和江慕白、苏颜一起看卷轴上的内容。上面写的是虞家的身世——原来虞家并非人族,也非魔族,而是被仙界驱逐的“灵族”。灵族天生拥有自愈能力,能与天地间的灵气沟通,却因为不愿臣服于仙界,被污蔑为“异类”,驱逐出仙界,流落到凡间。
虞烬的母亲虞柔,就是灵族的最后几位族人之一。她爱上了魔尊,却不知道魔尊只是想利用她的灵族血脉。后来虞家被人族修士屠杀,虞渊带着虞烬逃走,却最终还是没能躲过追杀。
卷轴的最后,写着关于魔神命格的事——原来虞渊早就知道虞烬会被魔尊强行融合魔神命格,所以留下了那个青铜法器。法器名叫“镇魂铃”,只要用灵族的血液激活,就能暂时压制魔神命格,甚至有机会将其逼出体外。
“灵族……被仙界驱逐……”虞烬喃喃自语,眼底闪过一丝震惊,还有一丝释然。他终于知道,自己和母亲不是什么“异类”,他们只是被命运捉弄的一族。
南宫晓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一阵心疼。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江慕白和苏颜也沉默着,他们没想到虞家的身世竟然这么曲折,更没想到虞烬承受了这么多。
“这个镇魂铃,真的能逼出魔神命格吗?”苏颜小声问,指着石盒里的青铜法器。
虞烬拿起镇魂铃,轻轻晃了晃,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周围的妖气似乎都被驱散了几分。他点点头:“卷轴上是这么写的,需要用灵族的血液激活。”他顿了顿,看向南宫晓,“你脖子上的玉佩,是虞渊给你的吧?你也是灵族?”
南宫晓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脖子上的玉佩——那是她穿越过来时就戴在身上的,地毯上10块钱买的,之前她一直以为是普通的玉佩,没想到竟然是灵族的信物。
虞烬的眼神柔和了些,他看着南宫晓,又看了看镇魂铃,心里有了一个念头——或许,他真的有机会摆脱魔神命格的控制,不用再被命运束缚。
就在这时,雾气中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敖风的声音:“晓姐姐!苏颜姐姐!你们在哪里?”
南宫晓心里一惊——敖风竟然偷偷溜进来了!她赶紧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敖风!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这里很危险!”
雾气中,敖风的身影慢慢浮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冒着冷汗,显然已经被妖气影响了。他看到南宫晓他们,笑了笑:“我担心你们,就跟进来看看……你们找到东西了吗?”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南宫晓赶紧跑过去扶住他:“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敖风摇摇头,却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还感觉难过。”
虞烬皱了皱眉,走上前,伸手按在敖风的脉搏上。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语气严肃:“他被妖气反噬了,必须马上出去,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江慕白点点头:“我们先带他出去,这里的东西已经找到了,以后再研究镇魂铃的用法。”
几人扶着敖风,转身往回走。南宫晓回头看了一眼石碑和石盒,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这个镇魂铃真的能帮到虞烬,希望他能摆脱魔神命格的控制,过上平静的生活。
雾气中,那座巨大的石碑静静矗立着,像是在见证着虞家的过去和未来。而南宫晓不知道的是,他们刚离开没多久,一道黑影就从雾气中钻了出来,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暗影楼的人,已经跟上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