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晓是被山风吹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后脑勺还贴着冰凉的石墙,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襦裙,是陌生的针脚——不用想,定是那位“大祭司”送她回来时换的。她摸了摸颈间的玉佩,触手温润,比在现代时多了几分灵气。
山神庙比记忆中破得更彻底,神像半边脸塌了,露出发黑的木胎,供桌下的草席沾着露水,是她刚才躺过的地方。她扶着墙起身,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山下青峰镇的炊烟正袅袅升起,十年光阴,连镇子的轮廓都扩大了不少。
她要找江慕白和苏颜。可山门口的弟子她一个都不认识,十年前那些青涩的少年,如今怕是都成了长老。她绕着青峰山的外墙走了半圈,终于在一处矮墙下停住。
她深吸一口气,踩着墙根的石头往上爬,裙摆被勾住也顾不上,好不容易翻上墙头,刚要往下跳,就听见一声大喝:“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她吓得手一滑,直直摔了下去,还好底下是片草地,没摔疼,却被两个冲上来的青峰山弟子按住了胳膊。
“拿下!”领头的弟子一脸警惕,“看你打扮就不像好人,是不是魔域派来的奸细?”
“我不是奸细!”南宫晓挣扎着,“我要见江慕白和苏颜!我是他们的朋友!”
“还敢直呼长老名讳!”弟子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长老们正在议事,岂容你一个可疑之人叨扰?押去戒律堂!”
南宫晓急得直跺脚,正要再喊,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等等。”
她抬头,只见一男一女快步走来。男子身着月白道袍,玉冠束发,眉梢比十年前沉稳了许多,正是江慕白;他身边的女子穿淡粉襦裙,发髻插着碧玉簪,眼神温柔却带了锐利,是苏颜。
“江慕白!苏颜!”南宫晓眼睛一亮,挣扎着要起身,“是我啊!我是南宫晓!”
江慕白和苏颜都愣住了,两人对视一眼,上前几步仔细打量。苏颜先反应过来,赶紧让弟子松手:“快放开她!”
弟子们面面相觑:“苏长老,她……”
“她是我朋友。”苏颜摆了摆手,弟子们才悻悻退下。
南宫晓揉着被抓疼的胳膊,眼眶泛红:“你们总算认出我了,我还以为要被你们关到戒律堂呢。”
苏颜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微颤抖:“真的是你?你还活着?这十年,你到底去哪了?”
江慕白也皱着眉,眼神里满是疑惑:“当年暗影楼崩塌,我们在废墟里只找到你一块染血的衣角,都以为你……”
“我没死,是我师傅救了我。”南宫晓赶紧开口,把早就编好的话搬出来,“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的,那位隐世族的大祭司。当年我被暗影楼主抓走,不知怎么就昏迷了,醒来时已经在师傅的隐居地。他说我伤得太重,魂魄都快散了,用了十年灵族秘法才把我救回来。”
她故意避开“现代”的字眼,只捡能说的讲:“这十年我一直昏昏沉沉,前不久才彻底醒过来。师傅说我与灵族有缘,还教了我些压制魔气的法子,临走前给了我一颗‘镇魔丹’,说能暂时压下虞烬的魔神命格。”
“隐世族大祭司?”苏颜愣了一下,想起当年南宫晓为了忽悠虞烬编的身份,“你之前说的……竟是真的?”
“是真的,之前怕你们不信,才没细说。”南宫晓点头,顺势往下圆,“师傅一直隐居深山,不与外界往来,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破例。”
江慕白的脸色沉了沉:“你回来得正好,只是……虞烬他……”
“他怎么了?”南宫晓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你消失后,他回了魔域,第一件事就是封了所有人魔通道,十年没踏出来过。”苏颜叹了口气,“魔域消息闭塞,我们派去的人根本进不去,只听说他要么在疯狂修炼,要么……就是被魔性吞了,成了没意识的怪物。还有人说,他因为你的‘死’,一直活在自责里,早就……”
“不可能!”南宫晓打断她,眼眶红了,“他不会死的!我要去找他!我有镇魔丹,能帮他压下魔性!我要告诉他我还活着!”
“你别冲动!”江慕白拦住她,“魔域现在是禁地,魔气封得严严实实,你根本进不去。而且虞烬现在状态不明,万一你去了,他看到你再次失控怎么办?你忘了十年前他白发魔化时的样子?”
“我没忘!但他不会伤害我!”南宫晓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算他失控,我还有镇魔丹,总能唤醒他!是我把他弄成这样的,我必须负责!”
苏颜看着她,眼神复杂:“南宫晓,十年了,很多事都变了。你确定他还认得出你?确定他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你?”
“我确定!”南宫晓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都要去找他。就算他成了怪物,我也要陪在他身边,帮他找回来。苏颜,江慕白,求你们帮我想想办法,我一定要进魔域!”
江慕白和苏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他们知道南宫晓的性子,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苏颜握住她的手:“好,我们帮你。先联系魔域旧部,看看有没有别的通道。但你答应我们,一定要小心,别再冒失了。”
南宫晓用力点头,泪水掉了下来:“谢谢你们……”
她望着青峰山深处的云雾,心里默念着虞烬的名字。虞烬,等着我,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