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地狱的风,是能刮进骨头缝里的冷。
虞烬跪在刑罚台上,玄色魔袍早已被天雷劈得破碎,裸露的肩头和后背满是结痂的伤口,旧伤未愈又添新痕。第九道天雷刚过,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溅在脚下的寒冰上,瞬间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可他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头顶的乌云又开始翻滚,紫金色的雷弧在云层里游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那是最后三道天雷,也是最要命的“灭魂雷”,能直接震碎魂魄,无数魔族在这雷下连灰烬都留不下。
“撑过去……就能见到她了。”虞烬咬着牙,指尖深深抠进寒冰里,指甲缝里渗出血来。三年来,他每天都在重复这些刑罚:清晨受消魂钉穿刺四肢百骸,正午被九幽冥火灼烧身躯,傍晚扛天雷劈打魂魄,夜里还要在寒冰池里浸泡,忍受寒气蚀骨的痛苦。无数次他都想过放弃,可只要闭上眼,就会看到南宫晓穿着红嫁衣的模样,看到桃安把平安符塞进他手里时泛红的眼眶,那些画面像一团火,在他胸腔里烧着,让他一次次从晕厥中醒过来,咬着牙继续扛。
云层里的雷弧越来越亮,第三道灭魂雷终于劈了下来,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直直砸在虞烬身上。他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剧烈颤抖,意识开始模糊,魂魄像是要被撕裂般疼痛。可他死死攥着胸口的平安符——那是桃安送的,上面还留着南宫晓绣线的温度,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念:“晓晓,等我……桃安,爹很快就回家……”
雷劫散去,乌云渐渐散开,寒冰地狱的大门发出沉重的“嘎吱”声,缓缓向内打开。执法者站在门边,看着刑罚台上缓缓撑着身子站起来的虞烬,声音不带情绪:“虞烬,刑满,可出。”
虞烬扶着刑罚台的边缘,慢慢站直身体。他的魔袍破碎不堪,浑身是血,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可那双曾经冷冽的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亮。他抬起头,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却异常坚定——他知道,门外有他等了三年、也等了他三年的人。
大门外,阳光刺眼。南宫晓站在最前面,穿着一身淡红色的衣裙,胸前挂着定魂佩,指尖微微攥紧,目光紧紧盯着大门。江慕白和苏颜站在她身侧,手里拿着早已准备好的疗伤丹药;敖意带着敖风、鹿清辞和抱着孩子的敖雪站在一旁,敖风还特意攥着一瓶烈酒,说要给虞烬接风;桃安穿着粉色的小袄,被福伯牵着,小脑袋不停往前探,眼睛里满是期待。
当那个玄色身影出现在门内时,南宫晓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她看着他满身是伤、步履蹒跚的模样,心脏像被揪着疼,再也忍不住,朝着他的方向奔了过去。
虞烬看到她的那一刻,所有的疼痛和疲惫都烟消云散了。他停下脚步,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那是三年来,他第一次笑得这么轻松,这么温柔。他张开双臂,看着他的女孩扑进他怀里,感受着她熟悉的温度,感受着她的眼泪蹭在他胸前的湿意,声音沙哑却充满暖意:“晓晓,我回来了。”
南宫晓紧紧抱着他,像是要把这三年的思念都揉进这个拥抱里,她哽咽着,一遍遍地说:“你回来了,真好……你终于回来了……”
虞烬低头,轻轻拭去她的眼泪,然后俯身,吻上她的唇。这个吻带着劫后余生的珍惜,带着三年来的思念,带着他所有的温柔和爱意。他的唇上还带着寒冰地狱的凉意,却让南宫晓觉得无比安心,她抬手环住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吻,仿佛要将这三年的空缺都填补回来。
周围的人都安静地看着他们,没人说话,也没人打扰。敖雪悄悄抹了抹眼泪,敖风拍了拍江慕白的肩膀,笑着说:“看吧,我就说这小子能撑过来!”江慕白看着相拥的两人,眼底满是欣慰,苏颜轻轻握住他的手,小声说:“我们的婚礼,也可以等他们一起。”
虞烬慢慢松开南宫晓,却还是紧紧牵着她的手,他看向不远处的桃安,朝着女儿伸出手:“桃安,过来。”
桃安立刻挣脱福伯的手,朝着他跑过去,抱住他的腿,小奶音带着哭腔:“爹!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虞烬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儿,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她,他摸了摸女儿的头,声音温柔:“爹回来了,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们了。”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驱散了寒冰地狱的阴冷。虞烬牵着南宫晓的手,怀里抱着桃安,身后跟着一群等待他归来的朋友。他知道,过去的痛苦都已过去,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让他的女孩和孩子独自等待,他会陪着他们,看遍魔域的每一场花开,每一次星落,把这三年错过的时光,都一点点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