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顾偃开伤心?
开什么玩笑!
顾偃开的确是对大秦氏情深意重,可从头到尾,他又对得起谁?
他迟迟不肯和离,拖到大秦氏忧愤而死,侯府上下胆战心惊多时,生怕面临抄家灭门之祸;他娶了白氏,却从不肯与她多说哪怕半句话,但身体又很诚实地和她上床睡觉,和她生了个儿子,再做出一副郁郁寡欢的冷脸,逼得白氏从一个天真明媚的小姑娘变成了个对自己充满怀疑的深宅木偶。
他看似深情,其实自私。
大秦氏和白氏又有什么不同呢?不都是被顾家吸干了血?
区别只在于,大秦氏已经死了,她白若璇却还有机会脱身。
机会……就在这个缓缓朝她走来的男人身上。
赵祯俯身,动作轻柔地拿走她手中的酒壶,然后微微迟疑。
白若璇睁着朦胧双眼看他,像是看见了什么人,泪珠划过未干的泪痕。
“为什么呢?是你答应娶我的,不是我非要嫁给你,为什么……”
赵祯心中一疼,对那个娶了她却又不知珍惜的男人嫉妒且怨恨。
一向仁厚的天子,此时恨不得把那个男人千刀万剐。
他抿唇,将她从榻上抱起,揽在怀中,离酒香远了些,刚想着是先给她换衣裳还是先抱她进卧房,就被陡然凑过来的娇靥迷了眼。
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屏息,眼睁睁看着心上明月倾身凑近,眉眼间缠绕着不自知的妩媚。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飘进他心底。
越来越近。
近到他已经能看清她湿润的红唇,还有微微露出的舌。
酒香缠绕,赵祯分明滴酒未沾,却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他艰难张口,哑声道:“你看清楚,我不是他。”
昳丽的美人歪着头,似乎是在分辨。
但她酒量不好,此时脑袋一片迷雾,分辨半晌也没瞧出来,语声缠绵,牵出面前人的情丝。
“我不知道……但是,你的眼睛……”她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他眉心,描摹着他眼睛的形状,“里面有,我很喜欢的东西……”
有什么?
那满眼的情意,比美酒更醉人。
尤其是,他眉宇清扬,神仪明秀,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若是长相不够优越,就算他是皇帝,白若璇也不会选择他来破局。
赵祯怔然,眸中神色迅速变幻,而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缓缓、缓缓地仰头,吻上近在咫尺的朱唇。
起初,他并不敢太过唐突,只在唇上辗转。可随着情意深浓,伴着背离世俗的决绝,他越发用力,按住她的头不许她躲避,蹂躏她娇弱的唇好半晌,才气息不稳地分开,一把将人横抱在怀中,大步绕过屏风,把怀中玉人轻轻放在床榻之上。
他俯身,用唇描摹她的眉眼、她的脸颊,乃至她的……
他想做明君,想让史书之上留下千载美名,一直以来,他都在为此努力。可如今,他似乎要先留下千古骂名了。
君夺臣妻。
那又如何!
夜间骤雨,雨打桃林,叶落纷纷。
内侍在檐下等了许久,才在天色将明时等来了他的主子。
帝王神色冷凝,眉眼间却又带着奇异的餍足之色,只寒声吩咐他今日早朝取消,便又匆匆离去。
内侍大着胆子抬头,却见帝王衣冠微乱,心中划过诸多猜测,无一敢对人言,快马赶回宫中宣布口谕。
至于取消早朝的缘由?或是偶感不适,或是批改奏折精力不济,总归不能是帝王于宫外沉醉温柔乡,来不及赶回宫中上朝。
碧浮记挂着自家姑娘宿醉,一大早就候在门外,等着她什么时候唤她,全然不知屋中春色靡靡。
床榻之上,帷幔之中,帝王去来匆匆,本来身着白色里衣欲上床榻,然后动作一顿,思索后脱下里衣,赤裸着上半身躺在沉睡的美人身边,极尽缠绵又强自克制地吻了吻她的眉心,将她揽入怀中,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