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宫宴后没过多久,白若璇又听说东昌侯府上门。
她心情颇好,带着碧浮和刚哄睡了烨哥儿的常妈妈出门,准备去看看许久没见的顾廷煜。
谁知道刚走到影壁后,就听见一个女人压着声音说话。
“……廷煜,记住了,你母亲是被别人害死的……就是那个白氏……攀龙附凤……”
常妈妈怒发冲冠,冲出去大声质问:“你胡说!你是哪个院里的人,敢这么污蔑我们姑娘……”
“常妈妈!”碧浮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常妈妈回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惨叫一声又冲回去。
“姑娘!”
白若璇捂着小腹,脸色惨白,似乎疼痛难忍,挥开两人搀扶的手,踉踉跄跄去往前院找顾偃开。
两人又急又怕,跟在她身边小心护着。不远处,一个侍女迅速悄声跑走。
顾偃开正在院子里舞枪。
枪尖刚挥出去,就被一只白皙的手抓住,他顿时皱眉。
白若璇泪眼婆娑:“你娶我,是为了我的嫁妆,可我如今才知道,那位秦娘子不是病逝,是被气死的,是不是?”
顾偃开一个用力抽出长枪,面色不耐,“好好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若璇上前一步,逼问:“你们瞧不起我,是不是都说秦娘子是我逼死的,是不是瞧着我们母子是祸害!”
“这是你自己疑神疑鬼,哪有这样的事!”
“哈,我疑神疑鬼?顾偃开,你们顾家忘恩负义,害死秦氏却全都推到我头上,你们还有人性吗!”
顾偃开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往上冒,刚想大声斥责,就见白氏捂着腹部虚弱地靠在墙上,望过来的泪眼中满是刻骨的恨与怒。
他一时怔在原地。
“顾偃开,你不仁,我不义,记住,是你们顾家欠我的,我白若璇从来不欠你们顾家半分!”
这句话说出口后,白若璇就觉得浑身一轻,像是有什么执念就此消散。
但她还是将虚弱表演到底。
看在急匆匆赶来的赵祯眼里,几乎将他吓得浑身血液倒流。
“璇儿!”
顾偃开错愕地看着穿着常服的官家将他的妻子打横抱起,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就这么毫不避讳地抱着人离开。
他下意识地跟上去,却被一个内侍和几个侍卫拦住。
那内侍皮笑肉不笑说道:“顾侯爷,娘娘如今情况危急,官家要带娘娘回宫医治,侯爷怕是不方便跟着。”
“……娘娘?什么娘娘?”顾偃开不敢去想那个惊人的猜测。
“自然是官家亲封的、身怀龙裔的宸贵妃娘娘了!”官家亲手写好的圣旨就在福宁殿里搁着呢,他说起话来一点也不虚。
身怀龙裔!
顾偃开如遭雷劈,颤巍巍问:“什、什么龙裔?”
内侍昂着头用下巴看他:“虽说娘娘在侯府住了这么些天,受了不少冒犯,但娘娘宽仁,龙裔也无碍。若是今日娘娘或者龙裔有损,顾侯爷,你们侯府就收拾收拾东西……”等死吧。
轰!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顾偃开后退几步,脸色忽青忽白,小厮连忙上前扶住他。
他想起白氏在相国寺住的那几个月,想起官家特意下旨让臣子带上女眷入宫,想起白氏呛到酒后官家的失态,不由摸了摸头顶,觉得头顶绿油油的。
忍了又忍,他还是没忍住,一口热血霎时喷了出来。
内侍连忙嫌弃地躲开。
赵祯抱着白若璇上了停在府门前的马车,见她脸色发白,眉心紧蹙,担心的不得了,连声催促赶车的内侍快些。
白若璇窝在他怀里,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喃喃说道:“我竟然为了这样一群人纠缠了这么久……”
赵祯听得心都揪起来了,温柔地抚着她的鬓角,“我带你回宫,不待在侯府了。我是皇帝,有我在,你想如何就如何。”
白若璇默默流泪。
“璇儿,我的权势,皆可为你所用,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他的语气轻缓温柔,却像恶魔的低语,诱惑着她与他交易。
赵祯知道,如果现在不一鼓作气打动她,以后再想有这样的好机会简直难如登天。
果然,白若璇抬起头仰视他,眼神渐渐变化,抗拒,犹豫,迟疑,坚定。
“……好,我跟你走。但你不要插手宁远侯府的事。”言下之意,侯府的事,她会亲自处理。
赵祯狂喜,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注意着没碰到她的肚子,脸埋在她颈窝,眼眶发热,几乎要落下泪来。
“你终于答应了,璇儿……”